“你又不是刑部老囚,不知道這地方才是應該的。”沈澤川扯掉氅衣,遞給喬天涯,對奚鴻軒說,“這邊的飯菜也不能吃,我專門備了菜肴,你用些,咱們慢慢談。”
喬天涯一手掛氅衣,一手掀開食盒,把適才途中買的雞鴨魚肉都擺了上來。
奚鴻軒坐在草席上,默默看著喬天涯的動作,忽然一笑,又極快地冷了下去,說“看著像送行飯。”
“這案子罪不至死,何必自己嚇自己”沈澤川在喬天涯撣過的板凳上坐了,見奚鴻軒不動筷,便讓喬天涯又拿出雙筷子,先揀了幾口菜吃,又嘗了一口酒。
奚鴻軒這才動筷。
沈澤川擱了筷,瞧著他,笑說“自家兄弟,也防得這樣緊”
奚鴻軒揀著花卷狼吞虎咽,緩過了餓勁,才說“時候特殊嘛,換作是你,不也如此那事辦得如何,見著奚丹了嗎”
沈澤川把杯中酒喝完,對喬天涯頷首。喬天涯開門,把人從門外領了進來。
“二爺”奚丹撲身進來,見了奚鴻軒悶頭直哭,“您受苦了”
奚鴻軒穩著手,把最后一點酒喝干凈,說“起來,叫人看笑話我還不到死的時候。”
奚丹抹著臉,說“二爺不在家的這些日子,我已知會各地掌柜更加仔細地管賬,不敢讓他們亂,但您是家里邊的主心骨,還得您親自坐鎮才行。”
奚鴻軒沉默著吃菜,半晌后才說“外邊什么情況,你給我說。”
奚丹說“萬歲爺要究責,戶、工兩部都不肯擔這個過錯。眼下潘祥杰已經停職了,還挨了廷杖,我看這形勢不妙,就去尋薛大人求情,豈料大人他忙于公務,壓根見不到人”
“延清沒有見你”奚鴻軒突然扔了筷子,看著奚丹,雙眼稍瞇,“你說的是實話么”
奚丹看他不信,趕忙說“二爺,這哪能作假待您出去,一問不就都知道了嗎我哪敢在這種事情上糊弄您這不是正趕著皇上大赦嗎大理寺要協同刑部一起翻查陳年舊案,薛大人得跟孔湫他們一塊查閱卷宗,我也不敢攔轎,就這么一直沒見著面。”
奚丹這樣解釋,奚鴻軒才信了八分。他說“我可真是倒了大霉,偏生栽在了這種時候蘭舟,到底是誰教唆皇上出宮的,這事宮里邊也沒消息嗎”
“皇上身邊就那么些人,挨個猜就是了。”沈澤川說,“不過這事皇上明擺著不情愿查,有心護著對方。”
“能讓皇上護到這個地步的,只有慕如罷了。”奚鴻軒捏拳,“婊子無情,她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你千萬要留神她可別是懷了皇嗣,動了垂簾聽政的心思”
“她既然是薛修卓的人,想來不會那么輕易懷上。”沈澤川再一次提起前事,“你去考功司,也是薛修卓的意思,若真是慕如要害你薛修卓到底是個什么心思,我怎么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