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先生都坐,”沈澤川落座,用帕子擦凈手上的水珠,道,“此番遠行,成峰先生與猶敬著實辛苦。這幾日就不必著急當差,休息休息。”
孔嶺與余小再先后稱謝。
“神威也坐,不必拘謹。”沈澤川抬掌示意高仲雄,同時對孔嶺說,“這位是新入我帳下的神威,專供筆墨,眼下正在衙門里歷練,許多事情還要靠成峰先生指點。”
孔嶺連說不敢,把高仲雄看了。高仲雄今日簡略地挽了髻,他如今成日要在衙門里跑,以利落為主,倒不那么像書生了。
高仲雄擱下冊子,對孔嶺作揖行禮,說“久仰成峰先生大名。”
孔嶺起身回了。
沈澤川待他們各自入座以后,說“槐州順利,茶州也順利,今年大家都能過個好年。丈量田地的胥吏都已經派下去了,為了確保畝數準確,后面還要再做兩次核查,事情辦完也到年底了,但好在能趕在今年量完。如今錄籍的事情完成了,茨州的秋收上倉也結束了,雪一下來,就該商議分田的事情。”
姚溫玉適時開口“過去闃都下征田賦徭稅都是實物,糧食集征入庫后由人稽核折算,遞運所的人力費用也要攤到其中,未必準確。現在我們就在茨州,免去了押運糧食這部分,但要增加糧倉修備的費用,合并雜稅收取銀子最合適。”
“糧食的生意也不能久做,”孔嶺說,“茶州今年整頓結束,明年開春就能墾田,熬過去就是豐收,不再需要跟我們做糧食生意。”
“那其余四州總需要吧”余小再沒有他們那么了解中博詳情,說,“我看那翼王也做不久,樊、燈兩州窮得人吃人,他還在大行封賞,封了一圈亂七八糟的朝臣。我們不跟茶州做生意,那就和他們做。”
其余幾個人都笑了。
沈澤川說“猶敬果真是都察院出身。”
孔嶺見余小再不解,便說“你見人如此行徑,就想著彈劾,忘了他們既然窮得人吃人,又哪來的錢從咱們這里買糧食”
“樊州的拐賣猖獗,人牙子橫行,讓他們買糧食,他們指不定把孩子都拿出來易物,這群人壞得很”周桂提起此事就不齒。
“這是得打擊,但源頭還在洛山。至于翼王,左右他不能死,”姚溫玉略微放松些,露了笑,“他如今就是我們在南邊的屏障,沒有了他,我們要直面的就是戚竹音。”
“說到戚竹音,”余小再微微挽了袖口,“我就想到了戚時雨,我可聽著消息了,那花三小姐嫁過去,拜堂時老帥見新婦生得沉魚落雁,一高興,竟然躺下了。”
周桂一愣,說“躺下了”
余小再說“中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