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千秋過來拍了蕭馳野的右臂,問“傷好了嗎”
蕭馳野抬起手臂活動了一下,說“握刀拉弓都沒有問題。”
“過年得好好謝謝蘭舟,”左千秋笑道,“這次的冬衣是真棉花,往年闃都來的都是紙屑。你大嫂來信說,到時候要親自下廚酬謝蘭舟。”
蕭馳野瞟了眼蕭方旭,謙虛地說“他應該做的,哪值得大嫂謝前幾天還來信說年禮也備好了,就等著過年了。”
蕭方旭往自個兒的碗里撒細鹽,像是沒聽見他們的談話。
左千秋就說“你爹夸了他好幾日,過年的時候咱們”
蕭方旭篤定地說“我沒有,我沒夸過。”
“是是是,”左千秋對蕭馳野打眼色,“都是我夸的”
蕭方旭問蕭馳野“你怎么還不回帳子睡覺”
蕭馳野看他把奶茶喝完,才說“明天你去打伏擊,要戴重甲嗎”
“不戴怎么堵住哈森,”蕭方旭擱了碗,“他比阿木爾還會打仗。”
“那就把頭盔摘掉,”蕭馳野說,“哈森的部隊里也可能藏著蝎子。”
“沒有頭盔,怎么能算鐵壁想在雪野上堵住他們只有這一個辦法。”蕭方旭烤著手,沉思少頃,“按照你們的呈報,蝎子數量稀少,想要抵擋現在的離北鐵騎太吃力了,即便哈森的部隊里有蝎子,也只能是散兵。”
“鐵騎太沉了,”蕭馳野看著蕭方旭,“明年開春以后,鐵騎必須做出改動。我們想把邊沙騎兵推回東面,就得提防一切可能。”
“你想把鐵騎削薄,”蕭方旭終于轉過了頭,“但你又跟不上他們的速度。”
蕭馳野在跟蕭方旭對視間沉默。
“你在闃都訓的是步兵,騎戰靠的是陸廣白給的經驗,但離北沒有邊郡那樣得天獨厚的地理優勢,我們想要擁有墻壁只能依靠重甲。”蕭方旭往火盆里扔了幾塊炭,“你大哥給離北鐵騎減掉了重量,但我們仍然沒能突破東面的那條線。”
蕭方旭看著火盆。
“阿木爾的變革實在太快了,他已經在過去幾十年的時間里把離北鐵騎摸得清清楚楚。簡單的加減無法抵抗這樣的邊沙騎兵,鐵騎必須做出從來沒有過的改動。”
這是離北鐵騎的窘迫,阿木爾訓練出了蝎子部隊,按照他們上回交鋒的結果來看,這支隊伍的鐵錘就是離北鐵騎的克星。但是僅僅摘掉頭盔就可以了嗎這意味著離北鐵騎的重甲已經出現了裂痕,這讓蕭方旭束手無策,而他卻又不得不繼續冒險,因為這是離北鐵騎僅剩的優勢。如果拋棄了這個優勢,他們連普通的邊沙騎兵都無法抗衡。
阿木爾真的是個天才,哈森也相當優秀。邊沙如今呈現出來的是種蓬勃的生機,蕭方旭甚至能夠想到,最遲明年冬天,阿木爾就能徹底合并十二部,到時候大周東邊全線都要成為交戰地。
這是戚竹音不肯北上和離北交惡的關鍵原因,她在啟東也看見了這只巨獸,所以她不能為了闃都紛爭威逼離北,因為他們在未來勢必會站在同一個戰場,外敵已經強大到可怖的地步。
怎么辦。
蕭馳野枕著雙臂,躺在床上,在黑夜里不斷地問自己。
他們擁有世間最好的軍匠,并且數量驚人,但是他們對阿木爾沒有辦法,這簡直要成為某種屈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