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
霍凌云捏緊馬鞭,在顛簸里抬起手臂,然而他還沒有打下去,座下的馬匹就嘶鳴一聲,前蹄相并,屈膝栽了出去。霍凌云當即抱頭,翻滾落地。馬道兩側的樹影里奔跑著重重鬼影,霍凌云鯉魚打挺,拔出刀來,聽那急促的腳步聲沖破灌木叢,朝著自己猛撲過來。
“絆馬索”緊跟其后的錦衣衛勒馬,喊道,“有埋伏”
霍凌云架刀格擋,但是沒用,對方用身體直接把他撞了出去。他斜身擦過地面,滾到了樹根旁。背后風聲一促,霍凌云單臂扒住樹根,借力上滑,抬起雙腿,躲開了一刀。
蝎子不對,霍凌云一咬牙,說“是騎兵”
悍蛇部的精銳精銳在包抄中快速挪動著腳步,像是收攏的密網。那“沙沙”的腳步聲異常整齊,宛如齊身扭動的蛇,經過沙地時連留下的痕跡都一模一樣,令人心里發毛。
左側的彎刀猛削向錦衣衛的馬膝,豈料中途被繡春刀“砰”聲格擋住了。錦衣衛的腳蹬在騎兵的前胸,跟著拔刀,旋身落地,在靴底沾到地面時,刀鋒如同乍現的天光,破開騎兵的咽喉,然后他們腳踏地面再度翻回了馬背上,整套動作一氣呵成
沒有得手的精銳們齊齊退后半步,其中有人摸著喉嚨,說道“錦衣衛”
錦衣衛翻過刀背,在滑動手臂時把刀鋒的血跡擦在了后腰,說道“錦衣衛老子們現在叫錦衣騎”
霍凌云的馬在驚嚇中站不起來,他飛奔幾步,搭住錦衣衛伸出的手臂,躍上了錦衣衛的馬背。
“離北自顧不暇,”錦衣衛在重圍里扯著韁繩,“邊沙還有埋伏在這里,我們到了沙三營也來不及了”
“回”霍凌云話沒說完,就雙手握刀,把刀鋒猛地掄成半圓,將突來的彎刀砸飛了,“回端州”
離北去不了了
“掉頭,”霍凌云倉促地擦拭著臉上的汗,道,“向南突圍。”
哈森太謹慎了,他屠掉洛沙驛站,連馬和鷹都沒放過,卻又在向北的馬道上留下了精銳,提防可能出現的落網之魚。但這也給了霍凌云機會,哈森留在這里的精銳數量很少。
“操,”錦衣衛甩掉刀面上的血珠,“這刀還是御賜的,都給老子砸豁了”
馬匹在原地踏蹄,錦衣衛強拽著韁繩,硬是把頭掉了過去。側旁的騎兵已經撲了上來,馬鞍向右滑,馬受不住重力,跟著向。霍凌云屈肘,照著騎兵的臉就砸。左側的騎兵蝗蟲似地向上爬,錦衣衛架住彎刀,被那力道直接帶翻了。
錦衣衛跌在地上,幾把彎刀頓時鉤來,他拼盡全力大喝一聲,雙手扶著繡春刀,在那刺痛耳朵的摩擦聲里向上抬,手背上青筋暴現。
“撐不住了”錦衣衛擔著幾個人的重力,躺在地上仰著脖頸,大口喘息,汗如雨下,額角突突地跳著,吃力喊道,“老弟上”
霍凌云卻駕著馬跑了。
錦衣衛差點泄氣,罵道“你媽的”
霍凌云靠著馬撞開騎兵,他緊抿的唇間都是咸味,那不是汗,是咬破的血腥味。他在奔出些距離后突然掉頭,把刀插回鞘中,緊接著直驅回來,馬蹄踏破疊加的人影。
錦衣衛下滑的手臂擋不住了,騎兵的腦袋都要湊到他臉上了。千鈞一發之際,辛辣的氣味猛嗆進鼻孔間,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伴隨著迸濺的血漿,噴了錦衣衛一臉。
霍凌云俯身握住錦衣衛的手,把人帶回馬背。
“突圍,”霍凌云情緒高漲,他帶著冒煙的火銃,一馬當先,朝著南方沖了出去,喊道,“突圍”
尹昌仰頸灌酒,他喝完了,連續打了幾個酒嗝,趴在墻垛上,問底下的守門兵“還有沒有啊這酒好喝”
守門的小兵挪了幾步,借著火光和月光看清尹昌的臉,說“沒啦,您老少喝點,這還輪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