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我就不喝了。”尹昌腳有點軟,他醉醺醺地搖晃起來,費力地看著墻垛火把,“欸,這怎么少弓箭了快來人,給補上”
費盛還沒走到城墻,就聽見尹昌在大呼小叫。他把新打的酒藏底下,用腳給踢到了機弩下邊,再扯上兜布,然后氣勢洶洶地上去了,拎著尹昌的后領,說“補,人馬上來給補,你回去睡去吧”
尹昌腳跟滑在地上,他就這樣被拎著走,搓了幾把紅鼻子,抱怨道“陸將軍咋還沒來啊我等了好幾天,就想再見見他,酒都喝了好幾輪了。”
尹昌上回跟蕭馳野去交戰地,見到陸廣白很興奮,拉著陸廣白喝酒,喝得陸廣白一夜吐了三回,第二天躺帳篷里睡死了。左千秋二話不說,馬上差人把尹昌給送回來了。
費盛受不了酒臭,揮著手掌,擰住鼻子,說“你別說了,我丟不起這個人。”
尹昌不樂意,揮動著手臂,仰起頸子想看費盛,犟道“喝酒給你丟人呸,老頭子還沒嫌你丟人呢。”
費盛把人拖到底下,跟值班房換腰牌。這幾日巡防嚴格,他簽字的時候費了點功夫。
尹昌趁機找酒,用聞不出味的鼻子四下嗅,嘀咕著“藏哪兒啦,就這里吧”
他揣起袍角,跪在地上,撅著屁股往床子弩底下看。
費盛還是嫩點。
尹昌歪著腦袋,探手進去夠酒,念道“我的小乖乖,欸,咋這么遠,欸”
費盛回過頭,擱了筆,準備喊老頭住手,卻在這剎那間聽到一聲極細的“咔嚓”聲。他耳朵太靈敏,以至于風聲都能聽清楚,不得不偏過頭,靜氣凝神地再聽一次。
旗幟落下來,城門附近的風停了。
尹昌終于夠到了酒,但是他沒往外扒,而是保持姿勢伏在地上,聞著土地的味道,在費盛還沒有反應過來時暴喝道“敵襲”
投石機的重石轟然砸在墻頭,灰塵爆濺,費盛抱頭躲著碎渣,聽望樓上的警聲大作。守備軍舉起鼓槌,砸了起來,吼道“敵襲敵襲,快他媽起床”
費盛推開士兵,疾步沖上城墻,在看清端州前方時倒吸口冷氣。
尹昌爬起來,用刀鞘拍著路過的守備軍,厲聲說“點燃烽火,迅速呈報府君。”
尹昌蹬上城門,拉過費盛。
“帶著你的腰牌,率領錦衣騎收拾行囊,保護府君和諸位先生。”尹昌通紅的鼻子抽了兩下,他沒看城外一眼,指著邊上的狼煙臺,“如果這里的狼煙燃了起來,小盛,你就保護府君西行,往敦州去”
沈澤川還沒有睡,他捏著眉心在燈下聽孔嶺說堤壩的事情,聽著庭院里忽然亂了起來。喬天涯掀開竹簾,丁桃和歷熊跟著入內,孔嶺站起來,問“這是”
“主子,”喬天涯戴好刀,“騎兵突襲了”
堂內的先生“啊”的一聲都站了起來,姚溫玉立刻看向沈澤川,說“離北的援兵還沒有到。”
沈澤川放下手臂,盯著燭光,片刻后說“端州沒有得到消息,不是交戰地淪陷了,就是洛山失守了。”
這一屋子都是讀書人,高仲雄這種沒經歷過打仗的更是面色煞白,他們都望著沈澤川,府君是所有人的主心骨。
沈澤川在此刻不能露出害怕的神情,他把自己的茶蓋撥正,站起來。丁桃抖開氅衣,要替沈澤川披上,沈澤川側過手背擋掉了。
府君說“仰山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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