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欣默默地點點頭,又好奇的看著他,葉華接著說道:
“就拿你說的華為舉例,98年華為成為了國內最大的通訊設備制造商,也是以此實力拿下了鵬城龍岡板田的13平方公里土地用于建設總部基地。”
“那時候的板田還是一個毫不起眼的小鎮,偏安于鵬城關外,‘荒地’一望無際。華為與富士康也是在同一年來到這里,這無疑給周邊帶來巨大的商機。這個時候,周邊的村民都睡不著覺了,憑空落了這么多有錢人,做夢都能笑醒,得想辦法賺他們的錢啊。”
“好,既然他們敢來這里工作,就一定要買這里的房子。于是村民們不再種莊稼,轉而開始‘種房子’,這里的種要打個引號。”
“回過頭去看你就會發現,沒幾年時間,華為和富士康就被包圍在了一片‘握手樓’之中。但這種共生共長,卻讓華為片區變成了一個涇渭分明的兩極地帶,給你的感覺就是‘進門是歐洲,出門是非洲’,這是很直觀的感受。”
趙欣提問道:“共生共長,這不是很好的一種發展關系?”
聞言,葉華似笑非笑的表情已然給出了他的回答,然后說道:“我記得09年的時候,龍岡區的一把手考察華為后,對下面的人說:華為是掙錢的,受益方第一要屬于我們區。華為員工是有錢的,收入在全鵬城屈指可數,這么好的企業和高知識員工為什么不去好好服務他們?”
“于是,提出了搞個‘華為科技城’,一定要改造好周邊環境,引進有實力的開發商、建設醫院等生活配套設施,用高標準打造服務華為的一座城,讓華為的員工在工作和生活上都能享受良好的環境。”
“華為一聽高興壞了啊,這是要幫助我們啊。于是馬上掏了200個億來支持當地政府投資的110億,共同打造科技新城。用心至深,連市政府投資建設的主干道旁邊,華為都自掏腰包花了幾千萬買來珍稀樹種種在兩邊,悉心栽培。”
“然而,讓華為沒想到的是,這是滿滿的套路,兩個月后,龍岡就對外組織了招標,開始研究華為周邊的規劃,并直接冠上了‘華為新城’的名號。”
“轉瞬間,這個地方擠進來各種地產項目,而且都是商業、住宅開發商,高樓大廈拔地而起,各類商業項目全都打上了華為的標簽,大肆推介。”
“哦對了,前面提議建立科技城的現已落馬的主事人曾經也建立了地產公司參與了這次大開發,而且拿了44萬平米的地。”
“結果有的樓盤都已經賣出去了,宣稱給華為的地塊連舊改都沒完成。一時間,華為的人都懵圈了,搞來搞去到頭來才發現,原來地方上是在用華為的概念做地產生意,地產項目對華為概念的惡意炒作也讓其無法忍受。涼透了心的任總拒絕了科技城的規劃圖,只說了一句:自此,華為和你們所謂的城,沒有任何關系。”
攤了攤手,葉華接著說道:“之后,‘華為科技城’不久改為了‘板雪岡科技城’。任老爺子是我非常尊敬的企業家,是有夢想的,他希望他的員工可以住上低密度的小洋房,例如像葡萄牙的里斯本、英國的溫德米爾、捷克的克倫諾夫等等。也希望讓員工的孩子能享受好的教育,所有人能夠享受好的醫療。”
“但是,科技城事件,讓任總及早的看清了事實,他的夢在鵬城只能稱作是夢了。”
“你想想,一邊是日夜拼搏為科技做貢獻,一邊是躺著賺錢在樓市坐享其成,這公平嗎?華為是孤獨的,周邊不再是貧困包圍圈,而是炒房客如狼般的眼神,周邊村民的逐利成性和主事者諾而不現的謊言,這個包圍圈把華為人死死地捆在了那13萬平方公里的孤島上,終于,華為失去了最后一絲堅持的勇氣,現在已經去菘山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