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偌大的繁華的揚州城。以城池為聘禮,這絕對算是這個時代最豪華的婚禮了。黃敬升作為張士誠的親信臣子,第二日便與張辰一道領著大隊伍來了朱振家的宅子。
朱振自然出門親自迎接。
朱家大宅子臺階甚高,兩旁威武的石獅子莊嚴肅穆,越發的襯托朱家的威嚴大氣。
雙方作揖行禮,不似當初的劍拔弩張的氣氛。
黃敬升身穿儒衫,頭戴逍遙巾,手捧折扇,哪里有那日在議事堂咄咄逼人的氣勢,反而露出一臉溫和的笑意,與臨街老翁一般,拉著朱振的手,觀瞧著朱振新買的宅子。
見朱振新買的豪宅,綠意滿庭,木質的棧道下,是緩緩的溪流,溪流里一尾尾錦鯉排隊溯游,仿佛一條水中長龍,柳枝低垂,斜倚著涼亭,宛如一幅優美的山水畫。為了迎接前來新人鋪床的娘家賓客,廚房里來來回回的仆人正在準備晚宴。而涼亭里,侍女也煮了茶,點燃了香爐,香爐的麝香散發著裊裊香氣,甚是惹人平心靜氣,端
木雨荷并沒有任何的不快,一襲紅衣,雙手撫琴,正調琴以待。
黃敬升對朱府的態度甚是滿意擺擺手,示意張辰帶著人去鋪床,而自己則與朱振在涼亭里聊了聊。
黃敬升撫摸著頜下胡須,望著山林溝壑,曲橋流水,心里慨嘆自己整日里在朝堂上勾心斗角,在生活一道確實不如朱振。
朱振這小子眼光甚是不錯,這園林的假山土丘,甚是逶迤峭拔、真切自然。飲罷一壺清茶,黃敬升笑著打量著朱振,開口道:“其實所謂的流寇也好,海東青也罷,其實都是姑蘇與應天之爭吧。誰能想到爵爺小小年紀,竟然有如此攪弄風云的本事
呢?”
朱振微微一愣,旋即尷尬笑道:“小子不知道大人說些什么。”黃敬升笑道:“小小年紀,做出此番大事,卻不驕不躁,也不知道是哪家培養出來的子弟,如此的優秀。你也不必驚慌,我也是聽朋友提起此事,才恍然大悟你在姑蘇的作
為原來是如此的妙不可言。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向吳王提起此事,徒惹是非。不過爵爺,我也有一言相勸,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聽呢?”
朱振拱手,面色恭敬,“請長者賜教。”黃敬升點點頭,“吳王也好,吳國公也罷,皆是一方諸侯。而你夾在其間,并不好過。若是以吳王之意,當留你在姑蘇。可是依我看,留你在姑蘇,除非是將你軟禁,不然
知道何時你又惹出滔天的麻煩來。
還不如讓你去泗州。但是泗州雖亂,你若是去了,卻正如魚龍入海,放虎歸山。到時候你若是尋倒向朱元,反而依然是我們姑蘇自找麻煩。”
朱振奇怪道:“那老人家的意思是?”朱振心里明白,如今潘元紹瘋了,黃敬升直接成為張士誠儒臣之首,自己若是留在姑蘇,若是給張士誠效力,勢必會成為他的對手。若是與張士誠作對,勢必又會成為姑
蘇的一大麻煩,以黃敬升的意圖,是絕對不愿意自己留在姑蘇的。黃敬升笑道:“我的意思是,吳國公與吳王皆是一方諸侯,兩者早晚會爭奪天下,你夾在中間最好什么都別做。將來不論是誰得了這天下,你都能繼續做你的一方小諸侯,
你意如何?”
朱振聞言,明白了黃敬升之言,并無惡意。但是他希望自己去了泗州之后,能夠擺明立場,不要立刻倒向朱元璋,這樣他便可以運作,讓自己離開姑蘇。
朱振心里清楚,自己若是取了張士誠的女兒,在起兵隨朱元璋攻打張士誠,確實違背人倫,為士林恥笑。
便點點頭說道:“雖然我并不是如何喜歡吳王殿下,但是他即是我岳父,我如何能做出率兵攻打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