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振點點頭道:“既然摸不清楚是誰鳩占鵲巢,占了沈醉家宅子,我們先與這個書生走一遭也不錯。”那書生人緣不錯,爬行了沒有多遠,離開了那宅子,便被村子里的鄰居搭救。打柴的樵夫將柴火先仍在路邊兒,將那書生背在肩膀上,苦笑道:“韓郎,你這是何必呢?村
里都看出來玉翠那丫頭不是什么好種,勸你你就是不聽,這下吃虧了吧?”
那書生苦笑著道:“李叔,莫說了,這次我真的是死心了,勞煩您把我送回家了。”那樵夫嘿嘿一笑道:“勞煩啥不勞煩的,鄉里鄉親的。你爹活著的時候,可沒少接濟俺們這些窮人,如今你爹沒了,你就是咱們村子所有人家的孩子。你別看那姓王的牛氣
,仗著手底下有幾十號人,又跟陳家有點兒淵源,就敢在咱們韓家村為非作歹。等到爵爺來了,一準兒收拾他。”
“爵爺?”書生眉頭一皺,問道:“是哪里的爵爺?張士誠也敢封爵了?”那樵夫的臉上也甚是鄙視,“他張士誠算什么東西,也敢封爵?是大宋帝國皇帝陛下封的爵位嘞。聽說是吳國公手下的能人,在姑蘇城呼風喚雨,連張士誠都求著想給他官
當呢。”
那書生哦了一聲,卻并未多言。樵夫很是不解,嘴上問道;“韓郎,都說爵爺來了,咱們的日子就有盼頭了。你怎么一點兒都不開心啊?那可是大宋帝國的男爵,比起張士誠靠譜多了。到時候你只要投靠
過去,還不給你個大官當當。到時候李叔看誰敢看不起你。”
那韓書生苦笑道:“李叔,且不說如今這大宋帝國與昔日的大宋帝國無法相比,就說說這個朱振,你莫要以為他是什么正人君子。流民之亂你知道么?”
李叔背著個大活人,一點兒也不氣喘,點點頭道:“知道啊。那張士誠欺負流民,將姑蘇城的流民全都逼反了。現在咱們盱眙到處都是流民,就是從姑蘇跑來的。”韓書生冷笑一聲道:“李叔,不瞞你說,這事兒粗看與那朱振沒有絲毫關系,但是抽絲剝繭之下,我敢斷定這事兒與他絕對脫不開關系。敢拿著數十萬流民的性命做棋子,
這朱振肯定不是什么好東西,說不準兒比起泗州四大家族的族長還要心狠。”
一旁裝作路人的朱振老臉一紅。
這姑蘇朝堂之上,沒有幾個人看透的事情,誰曾想到,在這盱眙縣下面的一個落魄書生竟然看的一清二楚。
“我去教訓一下這廝。”姚天禧怒道。
朱振搖搖頭,示意聽聽那年輕人說什么。
那書生在樵夫后背之上,過了那么長時間,身體也總算是恢復了一些。嘆息一聲說道:“別說那么多虛無縹緲的了,李叔,按理說咱們盱眙人,耕讀傳世,禮教當先,沒什么錯誤。可是眼下這世道,農田都讓官員和獵紳搶走了,如今盱眙又來
了那么多流民,怕是野菜也挖不到了。為長久計,咱們這些老百姓想要活命得另外想法子。”
樵夫激動道:“韓郎,你終于愿意為鄉親們謀條活路了?”韓書生搖搖頭苦笑道:“李叔,你誤會我了,實在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你們現在雖然苦點兒,累點兒,但是還不至于喪命。如今凜冬將至,如果咱們不早作打算,怕是
很難在動蕩中活下來。”
樵夫一臉不解道:“韓郎,什么凜冬將至?俺怎么聽不懂?”韓郎望著路上連綿不絕的流民苦笑道:“會懂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