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徵之所以閉口不言,就是想知道,這些宿老在掌握了一定的權柄之后,又缺乏監管會不會變得只顧自己,而不管村中的百姓。
要知道元朝的社長可就是黑了心欺負百姓的。誰知道自己的鄉親有了權利之后,會不會也胡作非為呢?
婦人們越是臨近房屋,那些沒有被甄選上卷煙廠的長舌婦人們便已經開始指點。“哼,縣男天何等的仁義,又是給蓋房舍,又是給全家人工作,現在過得什么日子,不用擔心被馬賊殺害,晚上有萬暖的被窩,一天三餐不說,偶爾還能吃上肉,咱們這等
普通人,都知道感恩戴德。再看看這些賤女人,能夠去卷煙廠上班,那是何等的天恩,每隔半旬都能多領一兩扇肉回家,衣服都是卷煙廠特制的,那品相在外面便是花上幾兩銀子都未必買得到。若
是換了我,舍了命也不敢讓卷煙廠的大人們不開心,可是你看看她們這讓宿老揍得,定然是犯了天大的錯事。這群忘恩負義的賤貨。”“我看這群賤人定然是偷拿了卷煙廠的紙張了,那卷煙廠到處都是一摞摞的卷煙紙,這些賤婦仗著便利,偷拿紙張給家里的孩子認字。那日我看見牛氏的小崽子偷偷的在屋
里寫寫畫畫,用的是毛筆嘞。”
“定然是偷盜紙張無疑了。若不是有了紙張,就他們家那憨娃,頂多用樹杈在地上刨那么兩下,如何舍得動用他家祖上留下來的毛筆。”
“真是黑心,竟然禍害縣男的產業。”
“呸。”
沈醉是商人,講究何其生財,自己家工人這般被人嘲諷,定然是會影響工作效率,處罰已經處罰過了,再讓他們被人辱罵嘲笑,他心里卻是過意不去的。沈醉拉著宿老的袖子,小聲說道:“老爺子,這棍子也打過了,你看看能不能挽救下她們的名聲。我看著這群長舌婦我就頭疼。我這些女工雖然犯了偷竊的錯誤,但是平日
里工作還是挺賣力的。”
宿老的眼角里微不可查的露出了一絲狡猾,遠方的韓徵見勢噗嗤一聲差點兒笑了。
心道這沈醉畢竟年輕了一些,不懂的這農民式的狡猾。
這宿老又是打這些婦人的板子,又是讓他們被村中的長舌婦嘲笑,目的很簡單,就是喚起沈醉的同情心,以免讓這些婦人被先拿直接開除。
如此淺薄的計謀,換做旁人早就識破了,沈醉卻沒有與農戶打交道的經驗,只能被愚弄,這也是主家為何讓沈醉從商而不是從政的原因。
從政者若是在這方面犯下錯誤,那可是誤大事兒的。
那宿老在沈醉耳邊呢喃了幾句,沈醉連忙點點頭答應。
宿老咳嗦了兩聲,忽然大聲呵斥道:“胡說八道什么?什么偷竊不偷竊的,那些紙是卷煙廠發下的福利。人家娃娃拿來練毛筆字又有何不可。”
那些本來失魂落魄,感覺隨時可能顏面盡失,甚至以后無法在公社立足的婦人們,頓時神色一松,有些感激的看向宿老和沈醉。
那些長舌婦人如何肯相信,七嘴八舌道:“宿老,您莫要替他們遮掩了,什么福利不福利的,他們如果沒有偷盜,您緣何要打他們板子?還不是犯了天大的錯事。”
宿老訓斥道:“老夫還能誆騙你們不成?這卷煙廠的大人就在老夫身后,不信你們問他便是。”
“哎呦,這不是沈大公子嗎?”
“沈大公子,俺家閨女今年十二歲了,尚未婚配,是個凌厲的江南女子,最配您這種英俊的公子哥兒了。”“呸呸呸,沈公子莫要聽這瘋婆子胡言亂語,他們家閨女瘦的跟猴似得,一陣風就能吹跑了,如何配的上您。俺們家翠花,他爹是遼東來的大漢,身子骨壯實,孩子隨她爹
,給您干點兒活,鋪個被褥,最為合適。”
“就你家那小母牛,送給沈公子去耕田嗎?”
“人家沈公子需要的可是嫩田,你們這群老腌臜破地,能長出什么好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