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顧飛泉鼻間發出一聲嘲諷的哼笑,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用隨性的語氣道,“你不給我答案,我就用這些問題去問我親愛的妹妹,你猜她是什么反應?她那么冰雪聰明的人,應該很容易猜到吧。”
“不要去!”顧槐簌然睜眼。
“開口了?”顧飛泉施施然坐下來,“請說。”
顧槐打量著床上坐著的老人,是的,他儼然是個老人了。顧飛泉是見過顧槐的,以前是被她媽媽逼著遠遠地看,后來是在報紙、雜志、電視上偶然見過,社會精英,成功商人,器宇軒昂,意氣風發,不說前些年,就說前年,顧飛泉在前公司就職的時候,他跟著上司去開會,在會議上見過的那個顧槐,看上去至多四十來歲,西裝革履,身材挺拔,那也是人群中非常亮眼,非常有氣勢的一個人。
怎么就變成現在這副樣子了呢?
顧飛泉心生惻隱,沒在面上表現出來,只神色淡淡地等著顧槐開口。
“你說的都對。”顧槐沉默了很久,初開口聲音沙啞。
“是沈懷瑜騙了我媽媽?”
顧槐輕輕地點了下頭,整個人看起來更蒼老了,他緩緩地抬了下手,顧飛泉湊近了問:“你要什么?”
“有沒有煙?”
“您都肺癌了還要煙呢,”顧飛泉把兜緊緊捂住,沒好氣道,“沒有。”
顧槐笑了笑。
“還笑,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顧硯秋是你們倆親生的嗎?”
“是。”顧槐露出懷念神色,“她媽媽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很是受了一番苦。”女人懷孕是很辛苦的,有的人反應更嚴重,真的是活受罪,顧槐現在回憶起來,都不勝揪心。不過那段時間,也是他和沈懷瑜最親密的日子,之后便……
“沈懷瑜是自愿懷孕的嗎?還是……”顧飛泉瞇著眼吐出了兩個字,“意外?”
“不是。”顧槐答得沒有絲毫猶豫,“是我強迫了她。”
顧飛泉霍然站了起來,椅子被帶倒,磕碰在床沿,發出清脆的聲響,顧飛泉勃然怒道:“你還是人嗎?”
顧槐平靜道:“我有一天晚上喝了酒,酒精上頭,看到她在客廳里,那時候我們結婚已經兩年了,她始終不讓我碰,還要和我離婚,所以……事實如此,我不為自己辯解。”
顧飛泉一把揪起他的領子,將他整個人都從床上提了起來,一手握拳高高揚起——
顧槐閉上了眼睛,靜靜地等待落下的拳頭。
他臉被砸得一歪,跌在床上。
顧飛泉居高臨下,咬牙切齒道:“這是我替顧硯秋媽媽揍你的。”
顧槐嘴角慢慢浮上一絲笑容,平和地笑著說:“好。”
顧飛泉再次揮拳,打在了他臉側,嘭的一聲,床板震顫。他又狠砸了幾拳,接著一言不發,大踏步走了出去。
顧槐在他身后吼道:“你不要告訴她!”
顧飛泉重重地摔上了門,把顧槐劇烈的咳嗽聲擋在門里。
煩。煩。煩。
真他媽煩。
憋屈。
顧飛泉猝不及防地飛起一腳踢向路旁的垃圾桶,在旁人看過來的詫異的眼光里挨個瞪過去吼了一聲:“看他媽什么看,沒見過人發瘋啊?”
路人紛紛避開他。
顧飛泉把弄倒的垃圾桶扶正,走出幾步,又在街頭跟瘋子一樣地大叫,有人看著他,低頭在手機上摁下幾個數字,抬頭卻見那位“瘋子”冷靜地盯著他:“哥們,去喝一杯嗎?我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