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鳳樓臉色青白交加,良久,才咬著牙道“我不會讓慶豐班倒在我手里的。”這是當年他答應他爹的,可惜他不但沒做好,反倒讓處境更差。
秦明月點點頭“大哥,你也不要多想,慶豐班一定不會倒。”
說是這么說,其實秦明月并沒有太大的自信。
人有趨利避害之本能,心長在別人身上,到底是怎么想還是要看別人的。她只能將該說的該做的,都說了做了,至于人是去是留,還得看天意。不過秦明月既然打定了主意,自然積極起來,也知曉以如今的處境來看,是沒辦法給自己留有多余時間來養傷,所以她只能盡量讓自己趕緊好起來。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見外面難得晴朗,秦明月就撐著身子到外面透氣去了。
這是一處十分破敗的小院子,位于惠豐園最邊角處,本是用來堆放雜物的,所以到處都顯得破破爛爛的。
秦明月找了一張小杌子坐下,靠著門框上曬太陽,耳邊依稀能聽見遠處傳來依依呀呀吊嗓子的聲音。
這種聲音對她來說并不稀奇,認真來說,是對原主的。
臺上一分鐘,臺下十年功,這個道理相通于古往今來。在現代,為了能演好一個角色,各種對著鏡子練習眼神、臺詞、揣摩角色的心態,甚至是練習各種微表情。而在這里更為艱苦,因為唱戲講究的是唱念做打,不光基本功必須扎實,還需要一副好嗓子。
而這好嗓子除了天生,還需要后期的刻苦訓練。
這秦明月記憶里,這里的所謂的戲,有些類似于她所在的那個世界里的昆曲。這種戲的唱法細膩婉轉,與其特有的腔調離不開。吐字吐詞皆有要求,為使字音、語調甚至感情、意境更加生動,各種裝飾腔更是枚不勝舉,例如帶腔、撮腔、疊腔、啜腔、滑腔、擻腔、嚯腔等,也就是當代所稱的水磨腔。
有了原主的記憶,秦明月天生就懂得這些東西。
可惜懂并不代表擅長,秦家三個孩子中,也就秦海生遺傳了父母的好資質。而秦鳳樓和秦明月顯然是不具備的,也因此兄妹二人并不會唱戲。
這也是讓秦鳳樓最為介懷的,更讓秦明月心生嘆息的原因所在。
若是兩人有一個能立得起來,今時今日也不會如此發愁。
秦鳳樓一大早又出去了。
其實想也想得到,一個戲子,什么門路也沒有,又哪里能打聽得出來貴人的身份。即使別人知道,為了不惹出事來,也不會告訴他們這些人。而惠豐園李老板之所以會趕他們走,不外乎因為也不愿意惹事。
秦明月的心情很復雜,復雜得不像是以前的她,其實到了現在,她也不知道自己還是不是自己,因為顯然她本身對眼前的一切是沒有任何感情的,可偏偏她又有,就仿佛來到了原主的身體里,也融合了她本身的感情。
“月兒還在發愁”樂叔走過來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