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玉容纖白的手指在那白素貞臉上摩挲了一會兒,便遞了回去,哪知程大奶奶還未接住,她就松了手,瓷娃娃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碎了開來。
那白素貞前一刻還笑得溫婉賢淑,后一刻就變成了一地的碎片,讓人不禁扼腕覺得可惜。
花廳中安靜得嚇人。
“哎呀。”程大奶奶忍不住低訝一聲,似乎也知道自己有些失禮,忙道“沒事沒事,快來人打掃一下。不過是個瓷娃娃,碎了也就碎了吧。”說是這么說,心里多少有些晦氣,只是當著耿玉容的面也不好直說。
這么一打岔,事兒也就過了,花廳里再度熱鬧起來。
江南多雨,春天是春雨,秋天是秋雨,冬天自然就是凍雨了。
每到冬天下凍雨的時候,人們就會覺得格外難以忍受,家家戶戶都會燒炭盆取暖。
天陰沉沉的,外面淅淅瀝瀝下著小雨,雨打在屋脊上,順著屋檐滑落下來,滴滴答答,就像是一曲悅耳的琵琶曲。
屋中,溫暖如春,偌大的書房四角皆放有燒著上好銀絲炭的炭盆。炭在火盆里忽明忽暗,散發著溫暖的氣息。
“我以為你不會來找我。”
書案后,坐著一個男人,身材高大健碩,精壯有力,年紀大約在四十左右的樣子,留著短短髭須,看起來十分英武不凡。因為穿了一身常服,倒不如往日里一身官袍顯得威風凜凜,而是多了幾分隨和的氣息。
此時的他,看似鎮定自若,實則手中提著的筆一直忘了放下來,上好的狼毫毛筆尖往下滴著墨汁,在白潔的宣紙上,留了兩團黑乎乎的墨點子。這種情形在性格向來嚴謹自律的王銘晟身上幾乎沒有出現過,足以見得他的心情并不如面上顯得那般平靜。
書案前靠左邊的位置,放著兩張圈椅,其中一張上面坐了一名男子。
他濃眉虎目,挺鼻薄唇,一張古銅色的臉宛如刀削一般有棱有角,渾身氣勢狂狷,放蕩不羈,看似懶洋洋地靠坐在椅子上,卻不能讓人輕忽。
聽到這話,他一撇薄唇“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這么說你是想賴了救命之恩咯”
王銘晟失笑,還有些無可奈何。
可不是如此,被人賴著說救了自己的命,讓自己以后記得還的心情,還真是挺無可奈何。
其實說救命之恩有些過了,只不過是當年年輕的王銘晟,還身為一個小小的六科給事中,因為言行不慎冒犯了惠帝,被冰天雪地之時罰了跪在外頭。那時候祁煊還小,素來得皇伯父的惠帝喜愛,御書房說闖就闖了,他來御書房,見外頭跪了個雪人,就忍不住幫著在惠帝面前求了情。
其實沒人求情,惠帝也不會拿王銘晟怎樣,可祁煊一致認為是因為自己求了情,才致使王銘晟死里逃生,雖和王銘晟見面極少,但每次見面都會提醒對方欠自己救命之恩。別人只當他是童言無忌說著玩,可當事人卻不這么認為,之后王銘晟因黨派之爭被外放出京之時,曾特意找祁煊說過,說自己不會忘記他的救命之恩的,以后一定還。
彼時王銘晟狼狽至極。下接作者有話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