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匯賢街和南聚賢街交匯,呈t字形,南聚賢街在前,匯賢街在后,此時從南聚賢街通往匯賢街的街口處,站著幾個青衫伙計,一見到打扮鮮亮熟面孔的老少爺們,就湊上去說話。
“楊老板,好久不見了,今兒咱們何慶園有小春香的場。你老之前不是一直念著嗎,要不要去瞅瞅”
“錢老板,還記得小的嗎,小的是何慶園的小田子啊,好久沒見到您老人家了,咱何老板專門準備了您老最愛喝的茶,君山銀針。您”
換著以前,這種手段幾乎都能把人拉走,可這幾天也不知是怎么了,幾乎沒人賣帳。甚至被拉的人還稍顯有些不耐煩,方才那個上去抓住人家袖子的伙計,碰到個暴脾氣的主兒,差點沒被人一腳踹在肚子上。
一直站到太陽到了正中間,也沒拉回來一個客人,天又熱,這幾個伙計蔫頭耷腦地回了何慶園。
“老板”
“一個客人都沒拉回來你說我要你們這些人干什么吃的”何慶砸了手里的茶盞,破口大罵著。一面罵,一面抬腳對著其中一個伙計就是一計窩心腳,當場把人踹翻當場在地上來回打著滾。
別看何慶人長得不壯實,但打小就是唱戲的出生,基本功練的扎實。唱戲的哪個不是唱念做打樣樣俱全,別看人瘦,尋常一兩個大漢還真拿他沒辦法。
踢完了一個還不算,何慶沖上去對幾個伙計又是打又是踢的,直到所有人都倒在地上連連呼痛求饒,他才算發泄完,一甩袖子走了。
等他走后,那幾個伙計從地上爬起來,沒事兒人一樣拍拍身上的灰和腳印子。
不是不疼,就是沒表現的那么嚴重罷了,這何慶是個心理扭曲的,不怕人打到求饒,他是不會罷休的。所以何慶園的伙計都有經驗了,趁早求饒,免得受皮肉之苦。
若不是何慶園給的工錢高,若不是何慶背后站著那位主兒,恐怕這些伙計早就撂挑子走人了。可也僅是想想罷了,人活在這世上總有這樣那樣的不得已。
另一邊,何慶越想越是惱火。
自打那廣和園紅起來,就一發不可收拾了。原本當初何慶園之所以會開在這里,就是為了搶廣和園的生意,遙記那些年廣和園被何慶園將所有客源都半路截走的情形,而如今這種情形完全倒置了過來,成了但凡走到何慶園的客人,都會突然想起聽別人所說的那個廣和園,然后明明人都進門了,扭頭就往廣和園那邊看熱鬧去了,而這一看就再也沒見回來。更不用說那些本來就是要去廣和園的客人。
也不過短短才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何慶園的生意就急速下滑,雖沒有到門羅可雀的地步,但開設的場次都是冷場的狀態,每場只有那么少少幾個老面孔出現。偌大的戲廳,角兒們在臺上孤零零的唱著,何慶自己看著都覺得寒磣。
何慶怕,當初他對待廣和園是怎么的狠,他如今就有多么的怕,因為他見過廣和園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頹敗的地步。
他怕得每天夜里都從夢中醒來,怕得頭發一把一把往下掉。他辛苦了這么多年,他出賣了一切,若真是連那廣和園都不如,甚至擁有的一切也要被奪走,何慶簡直不敢想象那副局面。
“不行,不行,我得想個辦法。”他神經質地來回轉著圈,一面走一面使勁拽著自己的頭發。將頭發拽得一團毛糙,才終于想到了主意,“對,對,我去找那位爺。”
德順樓里,孫珩正在和祁煊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