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河督署內,有兩個身穿官袍的人正面面相覷著。
“你說這安郡王到底是在鬧哪一出他什么時候跟這胡成邦扯上關系了,竟要來祭拜他”說話的人是個四十多歲,面容干瘦的中年人,此人正是河督署下屬開歸道管河同知陳讓。
而坐在他身邊的另一人則是通判朱友亮。與陳讓相比,朱友亮顯然更具有官相一些,吃得肥頭大耳,大腹便便。
他也是滿面凝重的樣子,“你說這安郡王會不會是受了令想來查查這胡成邦的死因”
這話顯然是讓陳讓驚了一下,他下巴上的山羊胡忍不住抖了起來,聲音強制鎮定“圣上只派他來賑災,可沒讓他查什么死因,再說了這胡成邦的死因咱們已經報了上去,上面也沒說什么。”
朱友亮撇了一下嘴,沒有說話。
沒有這種顧慮,你何必弄出個什么天降雷火,將人家住的宅子給燒了。早先陳讓就不贊成這么做,何必弄出這么多事來,那胡成邦住的地方只差被他們翻得底朝天,都沒有翻出什么來,偏偏陳讓此人謹小慎微慣了,非得再放一把火才能心安。
如今火也放了,心卻沒安,誰曾想這一把火竟然把安郡王那瘟神給招來了。
開封府那邊來人怎么說的說安郡王忽聞河督署失火之事,突然想起當年和前河東總督有過一份香火情,所以打算來祭拜故人
這下可把朱友亮給氣的,差點沒把陳讓怨出一頭包。
“你現在想這些也沒用,還是想想怎么應付這安郡王吧。這安郡王歷來是個不按牌理出牌之人,性子也隨意慣了,甭管他是想來干什么,該藏的咱們藏起來,料想他也不會看出什么端倪。再說了,這種打京里來的公子哥們,誰還不知道他們的秉性,讓我來想外面將他說得這么雷厲風行,手段毒辣,估計都是在造勢。不嚇嚇那些貪官蠹役們,他們能老老實實將糧給放出來”
反正朱友亮是不信安郡王會殺了那么多人,若真殺了那么多人,朝廷那邊早就翻天了,會這么安靜他罵著的同時,顯然忘了自己也是貪官蠹役中的一人,只是地方官與管河官向來互不干涉,這事也牽扯不到他頭上去,他此時才有心情去笑話他人。
“這畢竟是咱們的地盤,是龍他得盤著,是虎他得給我臥著,你擔心個什么勁兒,再說了,真出了什么事,你以為上面人會不管”
丟下這話,朱友亮拍拍屁股就走了,可把陳讓給氣得,連連跺腳直罵。罵朱友亮是頭蠢驢,罵他怎么不死在女人肚皮上,因為朱友亮這么急匆匆的走,不用想陳讓就知道他是去干什么的,還不是新納了第十二房小妾,最近正和那小妾正熱乎著。
罵完,陳讓還是不放心,打算再去布置一二,反正安郡王頂多也就來一兩日,怎么也要把他糊弄過去,不能出任何事。
第二天,祁煊就帶著人到了。
他們是一大早出發的,等到了武陟縣已經是下午時分。
隨行有護衛十多人,另外還帶著一個女人,這女人正是秦明月。
秦明月一身淡紫色滾邊芙蓉花紋樣緞面圓領短褙子,下著一條同色的十二幅留仙裙,肩披雪白素錦底滿繡芙蓉錦綾披帛。
這一身衣裳襯得她皮膚宛如上等玉石般柔光若膩,櫻唇不點而朱,柳眉不描而黛,一雙眼睛波光瀲滟的。整個人氣質柔婉似水,又有一種嬌媚入骨的風韻,讓人見之無端膝蓋就軟了三分。
前來接迎的朱友亮哪里見過這種女人,要知道他們這些做河官的,個個倒是富得流油,可惜成日里呆著這鳥不拉屎的地方,稍微長得齊整一些的女人都能驚為天人,更何況是這種天香國色的美人兒了。
朱友亮眼神呆滯,只差沒流出口涎來,還是陳讓在旁邊踢了他一腳,他才反應過來躬身給祁煊行禮。
祁煊瞇著眼睛,清楚他性格的人就知道他這是怒了,且怒得不輕。
別看祁煊平日里嬉笑怒罵,似是脾氣暴躁,實則那都不是怒。他的怒是不行于色的,就好像那不叫的狗才會咬人一般,當他怒氣收斂了起來,就有人該燒高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