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在蘇州城里數一數二的惠豐園,來到京城后卻淪為三流之等。惠豐園所來的一眾人,這次是與杭州的一個戲班子住在同一處院子里。
也是地方有限,所來之人又太多。除了京城里數得上名號的幾個戲班子能獨占一個院子,其他俱是或三或兩住在同一處。
換成以前,這樣也沒什么事,哪知上面發下了那樣一道圣旨,這不是想讓人打破頭嗎
饒是李老板自認心智過人,也躲不開防不勝防,昨日小鳳春莫名其妙的腹瀉,雖是隨后就被梨園請來的大夫給止住了,李老板卻是不敢再冒險。
左思右想之后,不免就想到了慶豐班,如今的廣和園。
打從還沒來到京城之前,李老板在蘇州便聽聞了廣和園的名頭。
知道當年在他手下討飯吃的戲班子,一躍成了紅透大江南北的當紅戲班,知道當年那個叫做秦明月的戲子,成了忠毅伯之女,并攀上了安郡王。知道很多很多,知道的同時不免心中酸澀不已,忍不住便會想若是當年他能抗住壓力留下慶豐班,如今聲名大噪的會不會就是惠豐園。
只可惜這些想法皆是無妄,現如今李老板只求憑著當年的一份香火情,能求得廣和園的庇佑,在這個院子里得到一席安身之地,可以堅持到梨園會的開幕。
五年一度的梨園會,這是所有唱戲之人的執念,誰也不想錯過,哪怕不是自己登臺。畢竟李老板當年也是戲子的出身,只是他限于天資,沒有收到過來自梨園會的邀貼。
見當年在他們面前從容中難掩高高在上的李老板,如今這么低聲下氣和自己說話,秦明月心中莫名有些嘆息。
其實對面眼前此人,曾經她是有些恨,也是有些怨的。恨他助紂為虐,不告訴他們二哥身處何地,怨他在自己處境最難的時候,將他們一群人從惠豐園里攆了出來。
那種倉皇而逃的感覺,至今讓她記憶猶新。
可后來她又不怨不恨了,終歸究底不過都是受人指使,作為別人手里擺布的玩意兒,你不能也不敢拒絕,不然迎來的就是滔天大禍。
想著臨從惠豐園里出來,李老板給的銀子,以及最后那兩句提醒之語。恰恰是這兩句警醒之言,讓他們心生警惕之心,才會躲過那一劫,并因此而來到京城。秦明月慢慢回過神來,點了點頭。
“你們想住在這里,可以。但請記住不該做的事不要做,不該有的想法不要有,不然后果不是你們能承受的。”
“謝謝大姑娘了,您說得小的都懂。”說話的同時,李老板心中卻是復雜得無以復加。
從明月丫頭到大姑娘,從抬頭到俯首,這期間滋味太復雜,李老板覺得自己恐怕要花很長時間才能平復下來。
到底機遇是別人的,能見證慶豐班從落魄不堪到名聲大噪,從受人鄙夷到受萬民敬仰。李老板覺得也算是大開眼界,不枉他來世上走一遭。
不是不可能,只是你做不到,像眼前的這個女子不就是做到了
李老板甚至有一種感覺,他們可能會創造出更大的奇跡。
秦明月點點頭,對旁邊的老郭叔道“老郭叔,跟咱們的人說讓他們擠一擠,將西廂挪出來給他們。”
“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