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按照這個走勢分析,由這樣的兩批觀點有互融之處的人修復出來的崇文遺作,也是不倫不類。
除非她親自以默寫的形式進行修復。可是,如月世德當初所言,那樣的話,修復的成果就不是陛下想要的。陛下想要的既不是最純粹的崇文黨思想,也不是最純粹的月氏思想,而是專屬于他的,兩相融合的東西。???c0
卿如是恍惚間看透了許多東西,卻對未來愈發迷茫。
那她還要繼續下去嗎?去堅定地按照自己的想法修復遺作?那樣豈非毫無意義?
“且將要做的事情做完,其他無力更改的,只好隨它去。”月隴西一頓,又輕聲補充道,“想必,當年我祖上也是抱著這樣的心態來修復遺作的。他不曾深入了解過崇文的思想,但他后來為修復遺作惡補過很長一段時間,他盡力了。無力更改的,只好隨它去。”
卿如是眸光微微發亮,須臾,緩緩抬起眸,怔然凝望著他。
眼前這個人,好像總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怎么就這般了解她呢。只言片語就為她指明了方向。哪怕這方向不一定正確,總歸不會教她沉溺于迷惘的困境。
忽地,她朝他笑了,眉眼彎彎。
月隴西一怔,喉結滑了滑,垂下眸,執杯抿了口茶,掩住微翹起的唇角。
“你打算如何解決手札的事?”卿如是想到萬華節那晚月隴西說的話,再結合方才的結論來看,陛下怕是不會善罷甘休。這手札肯定也是要給陛下的。
“既然陛下留著月世德還有用,那就不能將手札的事嫁禍給他,讓他被定罪。我準備把月世德關幾日,等選拔結束后再放出來。少了他的參與,選拔能對崇文黨更有利些。”月隴西斟酌道,“至于手札,我直接將它推給葉渠就好了。前朝舊臣留著女帝的隨筆做個念想也沒什么說不清的。”
卿如是狐疑:“……這么草率?”他似乎總愛用些過于簡單粗暴的法子解決看似麻煩的事。
月隴西笑,“行之有效即可。這件事陛下暗示我的意思,就是要我放過月世德,但要查清手札的來歷,我做得越簡單,陛下越不容易起疑。若設局復雜,繞多了彎子,陛下反而會多想。帝王么,都是這樣的,腦子有問題,什么都喜歡往復雜的想。”
“你倒是很清楚帝王的心思。”卿如是隨口道。
月隴西挑眉,未言。
兩人忽然陷入沉默。卿如是抬眸看他,發現他也凝視著自己,不曉得在想什么,對望須臾。月隴西先躲閃著錯開了眼,低頭去喝茶。
卿如是亦懵懵地眨巴了下眼睛,忽然想到昨晚從他的指縫中看他眼睛的情景,心怦怦地,側頰泛紅。她壓住心口,徑直起身出了門,往卿母那里去。
院子里,卿母斜倚著美人榻,指揮丫鬟拾掇東西。看見卿如是走進門,她笑著招手。
“如是,來坐。”卿母給她挪了些位置,待她坐下后,跟她道,“明天晌午,跟隴西一起過來吃頓飯。”
卿如是點頭應下。
“刑部尚書余大人的夫人明兒個要帶著余小姐來家里做客。你記得早晨起來就穿得好看些,莫讓她家閨女比下去了。”卿母打量著她的穿戴,叮囑道。
“余大人的妻女?”卿如是微睜大眼,“為什么要來我們家里做客?”
“前幾年……”卿母想了想,倒嘶了口氣,更正道,“我出閣前那會,余夫人跟我也算是情同姐妹,后面我議親的時候,不知怎么就不跟我來往了。我嫁給你爹之后才曉得,她對你爹有過那么點意思,兩個人相看過,但是你爹沒瞧上她,最后卻娶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