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滔滔江水,永不止息。
還有多少人記得,這一條縱貫十九洲的九頭江,到底因何得名
原本喧鬧的昆吾群峰,此刻已經陷入了一片寂靜。
“啪嗒。”
巴掌大的黑魚,像是一條咸魚一樣躺在魚簍里,聽得身邊好半天也沒聲響,于是才翻了個身,朝著坐在船頭的人看去。
皮膚蒼白得近乎透明,頭上的斗笠,在他身上投下遮蓋半個身子的陰影。
傅朝生仰首望著天。
這一刻的鯤相信,此時此刻的昆吾,只怕有無數人保持著跟它,哦不,他,一樣的姿勢。
森羅幻象,出現在最接近穹頂的地方。
那三丈鬼斧,那六尺古劍,那高高戴在她頭頂的十二旒冠冕
高高在上的統治者,不必垂眼去看所有人,萬鬼已如螻蟻匍匐在她腳下。
一樣的眉,一樣的眼,一樣的輪廓。
這一位“故友”的幻身,不一定就是她自己,但至少與她長了同一張臉。
傅朝生的目光,落在那白骨王座之上,落在她腳下踩著的九千九百九十九骷髏之上,落在她背后陰慘慘如地獄的黑暗之上
“閻君”
極域之下有陰曹地府,自六百年前亂戰以來,至今只有八方閻王殿,八位閻君。
眼下的“見愁”又是哪一門子來的
原本只是來此借個宙目,卻不曾想,竟親眼目睹了眼前場景。
傅朝生微微瞇了眼,思索了起來,又想起那被他陷害,丟了性命,最終被押入秦廣王殿的廷尉張湯。
這一趟,算是意外之喜
主峰之上,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目之所見。
昆吾乃是正道領袖一般的存在,平日有白云縹緲其上,金光照耀不歇,云海廣場,更是日出最早、日落最晚之地。
只因其太高,太高。
如今,竟有這一層層陰云籠罩,數萬萬惡鬼咆哮。
縱使仙家圣地,眼下竟也如陰慘地獄。
那崖山大師姐的幻身,竟然就是她自己,高居于白骨王座,似要藐看眾生
入是非因果門,出則有幻身。
可眼前見愁這幻身,到底是什么來頭
是她的過去,她的將來
還是她的執念,她的心魔
是她曾經看見的,還是憑空捏造的
沒有人可以給出肯定的答案。
就連扶道山人,也在這一刻失去了言語。
高高站在諸天大殿前方,素來山崩于前還泰然自若的橫虛真人,在看清那凜然于白骨寶座之上的女子容貌時,也沒有克制住,微微色變
鬼氣森森,白骨遍地。
“她”右手的鬼斧正是見愁如今的法器,只是模樣略有不同;而“她”左手的那一把劍
“一線天”
不遠處,聚集在一起的崖山弟子,此刻終于從震撼之中醒來。
終于有人眼尖,徹底注意到了“她”左手所把之劍。
所有筑基期以上的崖山門下,無一不入過崖山武庫。
誰不曾肖想過,那一把被封存在冰山之中、劍尖向下的六尺古劍
縱使銹跡斑斑,也無人可抹殺它的威壓。
那一條從劍尖順著劍身延伸的紅痕,便是它名字的由來
如今,這一把劍,崖山一線天,竟就這樣猝不及防地,出現在他們面前。
出現在,見愁幻身的手中
幻身
到底是什么由來
正道修士,雖有殺戮,卻不入邪魔。
見愁這幻身,卻叫人看得心頭發冷,發寒,甚至忍不住陣陣顫栗
其他的還好,若這幻身冥冥之中與見愁本人有什么關聯
只這么一想,已有人開始頭皮發麻。
場中原本混戰成一團的幾座幻身,也全都停了下來,為見愁這幻身的威勢所懾。
已經失去了意識的左流,被那面三省崖一放,整個人像是一塊石頭從云層之上墜落下去。
左流,出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