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更是一片污跡。
被捆著手推上臺來時,滿面灰敗,甚至還有些愧色,只看了她與謝危一眼,眼底便差點涌出來來,不敢抬頭多看。
謝危一看還有什么不明白
小寶原就是教中的,偶然被他瞧中才帶了幾日,教給識文斷字,他自己也爭氣,練得一身好武藝,又因年紀小,旁人不容易注意,所以能辦許多刀琴劍書不能辦的事情。
只是他入天教并非因為他想。
而是因為他家中兄嫂入了天教,才帶著他一塊兒。
那聽聞中的兄嫂,謝危并未見過,只知道他每回得了什么好東西,總要留起來,拿回家里去,想必將家人看得極重。
他或恐能受得住刑,咬牙不吐露一個字,可兄嫂就未必了。
何況天教把人一齊抓起來了
若此事換了他來做,想必也是一般無二:但知這孩子重視什么,便在他眼前鞭打其長嫂,鐵打的人都是一顆肉心,又怎能真忍見待自己極好的親人受苦受難
果然,魯泰緊接著就指著謝危與姜雪寧,先問小寶:“小子,這兩人你可認識”
小寶咬緊了牙關沒說話。
魯泰便一腳揣在他身上,徑直越過他走到那低頭哭泣的婦人身邊,一把抓住她蓬草似的頭發,將人的腦袋提了起來,仍舊指著姜雪寧與謝危問:“認識嗎”
她臉抬起來,五官便變得清楚了一些。
姜雪寧終于是想了起來。
見過的,這婦人也是她在通州一役時見過的。那時是她與張遮一道被逃出獄中的江洋大盜攜裹著,與天教逆黨在破廟歇腳,這婦人作為天教接應的人之一,為他們端來了食物與水,還笑著向她遞了個炊餅。
那婦人農家出身,只跟著自家男人入了教,不過幫著做些吃食,平日里也不接觸教務,更不知道這般大的禍事怎么會降臨到自己的頭上。
她一雙眼都差點哭紅了。
順著魯泰手指的方向一看,見著謝危自然是不認識,然而在看見姜雪寧時,目光卻是一停,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喊:“認識,認識!這個姑娘我認識的!”
姜雪寧的心幽幽沉底。
魯泰頓時大笑起來,有些欣喜如狂,續問道:“你何時何地,哪里見過她”
婦人哭著道:“兩年,不,快三年了。就當年通州那事,死了好多好多人的那回。我跟小寶,去給大伙兒送剛做好的炊餅。那里都是大男人,這個姑娘穿著的是男人的衣服,可我一眼就看出她是假扮的,但想這也不是我該問的事情,便沒有聲張。后來,后來才聽說通州出了事……”
臺下頓時一片嘩然!
魯泰更是趁勢厲聲向姜雪寧叱問:“都已經被認出來了,你還有什么話好說!”
這局面已然對他們不利。
可姜雪寧的目光去落到了小寶的身上,仔細考慮了一番,竟然不慌不亂,反問:“不瞞魯舵主,我也的確見過她,但僅僅是在破廟之中,一面之緣,此后更是半點交集都沒有。難道同在一處廟中歇腳,便能證明通州一役與我有關,與度鈞先生有關嗎”
“好,你既要負隅頑抗,今日便叫你死個明白!”魯泰種種將女人推得倒在地上,自己卻重新向小寶走了過來,冷冷道,“該你了,前日我問你時,你是怎么說的,今日便如實說出!”
謝危將手背了,靜靜立著。
小寶抬起頭來向他看去,又慢慢轉過頭向姜雪寧看去,一雙烏黑的眼底,閃過幾分壓抑的血性,竟然道:“我替先生做事,自然見過先生,也見過姑娘。可通州一役,甚至公儀先生的死,與先生和姑娘全無干系!我什么都不知道!”</p>
<strong></strong>“胡說八道!”
魯泰勃然大怒,幾乎立刻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滿面兇惡之態,甚至有些猙獰。
“前日你分明已經招認得一干二凈,如今當著我天教眾兄弟,甚至教首的面,你竟然敢撒謊!說,快說——否則我立刻剁了你的手腳,讓你知道知道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