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第二次開封守城戰,軍民前所未有同心,不論階級,同仇敵愾。
守軍亦無內應之憂,專心對付流寇便好。
此時他們看著城下流賊,在軍官喝令下,紛紛進入防線,特別很多人跳入頗有殘破的懸樓中。
各民壯們,也是拼命將蘆柴磚石等搬入懸樓。
懸樓,是開封城的守城利器,為開封城的防守立下汗馬功勞。
流賊第一次攻打開封時,就因為流賊有火器,懸戶不能用,守軍就在城垛口用桌面門板蔽炮矢,仍然打透,官兵手足不能施。
生員張堅獻懸樓式,用大柏木三根,上排橫木十余根如筏,制成后,其廣可跨五垛或三垛,出垛外四五尺,每樓容十人,進入內中后,每賊臨城下,官兵可在內用火罐炮石擊之。
懸樓堅厚,炮石不能入,又能蔽身,官兵得施展手足。
當時推官黃澍督造,一夜成十五余座,時流賊穿城六孔伏其下,城上官兵擊之不得,不過從懸樓擊之,無有不中者。
此次流賊又攻,開封城造了更多的懸樓防守。
不過為避懸樓,流賊挖穴有所改進,不剜直穴,更傍剜以避之。
很多流賊火炮也對著各懸樓轟打,打得各樓洞口處處,頗多懸樓殘損。
為對流賊炮臺,守軍亦在城上建立炮臺,每方木長丈余,廣厚二三尺,每方臺高出流賊柏臺三丈余,置大炮擊之。
生員張爾猷還獻懸炮石式,立長柏木三如鼎足,懸大炮其上,望柏臺而擊,柏臺之賊死傷慘重。
戰爭考驗人,此次開封城攻防戰,攻與守雙方,都展現出非凡的智慧。
風雪中,密密麻麻的流賊涌來,他們有若潮水,布滿了從大東門到北門的十幾里城垣外地界。
他們人潮不可計數,但怕有數萬之數。
走在前面的,是一群群的饑兵,從十幾歲,到四十幾歲的人都有,闖營收饑民中十五歲以上,四十歲以下者為兵,然實際中,饑兵內四五十歲的人非常普遍。
這就是裹脅,將各家有勞力的青壯男子收走,各戶婦孺老小無奈只好跟隨。
這也是流賊動不動就幾十萬人,上百萬人的原因。
黑壓壓的饑兵走在前面,有人有武器,有人沒有武器,他們多以頭巾裹著頭,身上裹滿了所有能找到的衣裳,不論是頭,還是臉,都包得嚴嚴實實,用來在寒風中御寒。
他們很多人手上持著短撅、鋤頭等物,還有很多人挑著擔子,卻是用來挖掘城洞,挑擔城土之用,然后有眾多的人抬著一塊塊木板,用來抵抗城上磚石箭矢之用。
一群群饑兵踏著積雪行走,各人多穿布鞋,很多人甚至是草鞋,只在上面纏裹布料干草,行走在滿是血雪的混合物中,就是步履蹣跚,苦楚之極。
他們往前逼去,個個衣衫襤褸,面有菜色,臉上盡是麻木,絕望,猙獰等神情。
開弓沒有回頭箭,入了賊營,就唯有一條黑走下去。
無論當時什么原因入伙,現在已經沒有脫離的可能。
現在各營巡徼越發嚴密,逃者謂之落草,磔之。
軍律也越發森嚴。
“窩鋪內藏匿婦女者斬。”
“臨陣無得反顧。”
“前者死,后者繼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