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夫之婦”是誰,楊大人又跟何人有什么風流韻事,不論被人暗中提及。
然后扯到王瓊娥頭上,又扯到當時的邳州衛指揮使韓瀾頭上。
這內中深刻的內涵讓眾人津津樂道。
當然,此事屬于捕風捉影,閑事八卦,關系到楊大人聲譽,又關系到淮安府城的名門大族,還是兩大家的名門望族,眾人都不敢公開明說,不過私下傳言是免不了。
還有當晚宴會那首“漢終軍”,亦是飛快傳揚出去,聞聽者皆是胸中豪氣充盈,熱血從胸中涌起。
口耳相頌下,此詞就傳得飛快。
在睢寧城中,什么時候鄭文選等生員帶頭佩劍,于是睢寧城內,生員仗劍之人越多。
楊河對這一切倒無所謂,他也知道了,黃承襲被打之后,第二天就哭著回邳州找家長了。
他并不放在心上,一切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
他現在主要關注的是睢寧城外的流民。
宴會之后,他準備回北岸新安莊,加緊練兵造器,然后這些流民也要帶回去。
正月二十二日,北門圩墻外。
淅淅瀝瀝的細雨,天色陰冷。
這邊的流民難民聚得更多了,天氣陰寒,環境糟糕,缺衣少食,這邊聚著的饑民越發奄奄一息,臉色枯黃,若是婦孺孤孩,那種處境會更為險惡。
眾饑民麻木的等死,或有人閃著不甘的兇光,往往這個時候,就會有人一呼而起,鋌而走險。
但此時北門外越千人的饑民們有了希望,十幾口大鍋架在二郎廟邊,草棚內中熬的都是熱騰騰的米粥,周邊密密麻麻的饑民聚著,眼中都帶著希望,然后周邊有眾多的官差巡邏。
還有人叫著“都不得擠,個個排隊領食,有家口的一隊,沒有家口的一隊,鰥寡孤獨一隊,孤兒幼女一隊。你們全部都可活命,楊大人仁慈,會將你們送到北岸,以工代賑,全部都有衣食房屋安置”
細雨沙沙的下,打在楊河大帽油衣上,冰寒之氣蔓延,周邊越發的泥濘。
但楊河只是站著,淡淡看著眼前的一切,陳仇敖四人站在他身后,個個披著氈衣,冷雨中同樣按刀一動不動。
周邊饑民看來,個個敬畏而感激的目光。
城外的饑民楊河會分四批帶走,第一批先帶孤兒幼女走,第二批帶失去家人,老弱無助的婦女老人,第三批帶有完整家口的饑民,最后帶單身的青壯男子。
饑民帶走之前,楊河下令在城外施粥,十幾口大鍋架起,每個饑民都可以飽飽吃幾餐,以此證明自己不是空口白話,也給城外的饑民增添適量的體力與信心。
施粥的糧米是從庫房中撥的,這次縣丞劉遵和等人都沒說什么,楊河將這隱患帶去,若縣中連臨行的錢米都不出,那就說不過去。
貢生周明遠又發動城內士紳商賈捐糧捐米,捐獻冬衣,這次士紳都很踴躍,紛紛你獻一些糧,他捐一些銀,便是普通的百姓,亦是有錢出錢,有力出力。
久病床前無孝子,常年養著城外的饑民,睢寧百姓沒有辦法,但一次性付出一些,眾人還是有這慷慨之心與善心的。
而且城外流民走得越快,這城池的隱患越早去除,周邊的治安也好一些。
所以二十一日這天起,捐獻冬衣被褥,捐糧捐物的人絡繹不絕,楊河吩咐所有的錢糧衣物都有登記,捐獻的人是誰,都有記錄,這些都屬于“義民”,不該連個名字都沒有。
知縣高岐鳳派了衙役維持,書吏幫忙,仵作收殮各窩棚殘骸,楊河讓署廨攢典廉方正主理。
這人一直讓他頭痛,前晚回去后,門子與皂隸眉飛色舞的談起宴會之事,個個大呼解氣,留署的膳夫馬夫皂隸也是聽得大為過癮,只有廉方正嘮叨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