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白役就很多了,每個經制正役下都有幾個,甚至十幾個白役跟隨效力,沒名沒份,全靠勒索訛詐,威逼良民過日子。
相比皂班、壯班,快班確實油水多,比如傳喚,就有鞋襪錢、車馬錢、舟車錢、酒食錢,拘提有解繩錢、解鎖錢,就是審訊都有到案錢、帶案錢、鋪堂錢、鋪班錢等等。
名目極多,靠著各類“小費”,快班正役就算每年工食銀不過六七兩,馬快多些,十二三兩,但幾乎每個正役,都可以在縣城內置大宅院。
特別他們可吃遍街面,吃遍鄉里,就有人指出捕快八大害豢賊分肥、縱賊殃民、需索事主、妄拿平民、私刑吊拷、囑賊誣指、私起贓物、挨戶誅求。
街面各行各業收“草鞋錢”的青皮無賴潑皮,沒有他們為靠山,豈能囂張
城內騙行、打行沒有他們為后臺,又豈能橫行十幾年
作靠山作后臺,又豈能沒有孝敬
可以說,粱五爺、蔣爺等人搜刮的財帛,甚至從梅春姐等人身上收來的皮肉錢,很大部分就到了他們快班的腰包,特別夏世銀夏爺可稱富豪,印證了他的名字。
當然,他在民間外號“嚇死人。”
對面田捕頭雖然沒有夏捕頭身家,但一樣是家資不斐。
快班正役幾十人,吃遍了全縣的各行各業。
夏捕頭這樣說,田捕頭也放下心來,二人就坐著喝茶,將外間的殺聲,慘叫聲,火銃聲當成背景音樂。
當然,二人心中不時顫抖是免不了的,夏捕頭更轉移話題安神,他神神秘秘道“知道嗎練總府楊大人這次野戰滅賊,繳獲的白銀其實不止二千兩。”
田捕頭有興趣的道“多少”
夏捕頭莫測高深的伸出了雙手,田捕頭吃驚道“八千兩”
夏捕頭點了點頭。
田捕頭羨慕道“這個世道,手上還是要有刀啊。”
不過二人羨慕不來,這個財帛也輪不到他們來享受,眾衙役對練總府楊大人都有種本能的懼怕,看到都是繞道走,兩個捕頭也不例外。
正說著八卦,樓下腳步聲響起,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上來,卟嗵一聲,就跪在夏捕頭身前,哀聲求道“夏老爺救命啊。”
二人看去,都是嚇了一跳,竟是那個打行的耿天良,田捕頭就跳起來四處張望一陣,臉色就陰沉下來。
夏捕頭也是慌忙的看看四周,深深的喘了口氣,然后借著喝茶掩飾自己的失態。
聽腳下的耿天良拼命的哀求,說實在沒辦法了,希望夏爺能想辦法救救命,或是想方設法在楊大人面前求個情。
夏捕頭不耐煩聽著,心中卻有恐慌,練總府楊大人打著捉拿流賊細作的名義全城捕殺青皮地棍,這耿天良好死不死跑到自己面前,這若被有心人看到,攀扯上自己怎么辦
想到這里,他心中就浮現殺機。
他淡淡道“老耿啊,你要相信楊大人定然不會冤枉好人。好了,你回去。”
耿爺跪著,一顆心就如浸入冰窟般冰涼冰涼的,想不到平日那么多孝敬,那么多恭敬,最后卻換來這樣一句話。
又聽不遠處傳來一陣火銃的聲音,他心一顫,一咬牙,就懷著最后的希望道“要不,夏爺你將俺抓到牢房里去,隨便定什么罪都行。”
不遠處又傳來火銃的聲音,兩個公差也是一顫,二人交換了一個眼色,都有決定。
夏捕頭就放下茶盞,嘆道“老耿啊,你這是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