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可法沉吟良久,點頭道“善。”
此后堂內氣氛有些沉默,張文光欲言又止。
史可法當然知道他想什么,兵備大人說了一大堆,然有最關鍵一點沒說出來,或許就是等著自己開口。
史可法起身緩緩踱步,編練鄉兵,不是能不能,而是可不可以的問題。大明現在鼓勵各地士紳團練鄉兵,但僅用來自保,并不鼓勵州縣聯合,甚至一府之內鄉兵一統都是大忌。這是骨子里的忌諱,誰敢違背,誰就不會有什么好下場。
典型例子很多,沈坤的狀元兵不說,大學士馮銓與巡撫梅之煥也曾組建團練,都頗有功績,但最后馮銓黨爭下臺,梅之煥有功蔭子,然終不召。他們的團練始終不能正規化,更不能出境作戰,否則就是形同謀反。
更有帶兵勤王的唐王,半路上被崇禎帝勒令退回,很快被廢為庶人。
種種鐵線,讓人不敢越雷池半步。各地鄉勇雖眾,但都州縣各自為政,成不了氣候。
只是
大明現狀,還有選擇嗎
東虜又一次入寇,還打到南直隸,多少精兵強將不能擋,唯一一場暢快淋漓的大勝,還是南直隸邳州的一只鄉兵打出來。
史可法當然知道朝廷諸公在恐懼什么,流寇與武夫不可怕,甚至東虜都不可怕,最可怕就是內部出現的懂治軍、懂經營,還掌握巨大私兵權力的讀書人,一朝不慎,就是漢末豪強,唐時軍閥再現。
他史可法豈又不知鄉兵之利幕僚姚康更多次勸過,他一直猶豫不決,也是怕害了楊河。
然是速死還是飲鳩止渴,還存在別的救國方法嗎
史可法緩緩踱步,眾人目光都盯在他的身上,閻爾梅皺著眉頭,姚康撫須若有所思。
史可法踱步良久,終于下定決心。
今時不同往日啊,為大明江山計,別無選擇。
他看著張文光道“編練六地鄉兵,當為善策。捷報勘查為實后,本督當向朝廷報捷。同時上疏陛下,請準淮安府編練鄉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