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爾格克又搭上一根重箭,弓胎拉得嘎吱嘎吱的響,手一放,箭矢若閃電黑影,又鉆入林中,射中一個剛從松樹旁掠過的身影,讓他沉重的身軀從雪坡上滾下。
與色爾格克一樣,還有眾多的巴牙喇與馬甲取弓,搭上各樣重箭急射,若狂風暴雨,重箭如雨點般追去,那方傳來慘叫,顯然有逃跑不及與閃避不及者中箭。
最后襲擊者完全竄入山林,被樹木與山勢擋住。山間完全寂靜下來,仿佛剛才的襲擊只是一場夢魘。
色爾格克回轉原地,這里一片狼藉,人馬尸體流出的血將積雪染得殷紅,巴牙喇壯達特穆慎、巴牙喇勇士赫圖的尸體就擺在那里,尸身樣貌慘不忍睹。垂死與受傷的馬匹仍在哀鳴,寒風劈面,卻劈不開那刺鼻的血腥味。
除此還有傷者,一個馬甲右臂中彈,另一馬甲給他包扎,他死死咬著下唇,額頭的冷汗不斷滴落。又一馬甲左肩被標槍擦過,甲葉扯爛,帶走大塊的皮肉。還有一馬甲被石頭擊中,滾落馬下,吐了好幾口的血。
好在此行都是滿洲鑲白旗的精銳,眾白甲馬甲雖驚不亂,除了銃彈,大部分人都躲過速度有限的短矛石頭,或瞬間拔出兵器格開。除了這二死三傷,余者沒有大礙。
但很多馬匹受傷,比如分得撥什庫格岱的戰馬就被短矛投中,顯然無用了。
色爾格克等人冷冷看著,神情都非常猙獰。色爾格克望向山林,語氣中浸透著刺骨的寒意:“這些南蠻以為逃得了?”
“狍鹿逃奔,卻逃不過海東青的眼睛,更逃不過獵人的追殺,他們逃不了。”巴牙喇戰士納喇望著山嶺,咬牙切齒。
眾韃子都有些惱羞成怒,陰溝里翻了船。他們攻城略地,無所顧忌,卻被普通的南蠻百姓伏擊。還損失這么大,主子斥問,根本無法分說。唯有將襲擊者抓住,一個個碎尸萬段,方能洗刷這次恥辱。
色爾格克觀望山勢,很快有了決定,他讓納喇與另一個巴牙喇,還有三個馬甲,策馬到山坳那邊,看機會包抄上去。
三個受傷馬甲,還有一個巴牙喇留下,看顧馬匹輜重,特穆慎、赫圖兩人的尸體。
余下五個巴牙喇,九個馬甲隨他從這邊追擊上去。
很快他們上了山坡,到了襲擊者鉆入的林邊,這里倒了幾具尸體,看身形裝扮,這些襲擊者都很普通,最多一些義勇之流。
色爾格克等人更怒,依著襲擊者逃跑的痕跡,進入了山林之中。
林木高大,松柏處處,樹間、坡上滿是積雪,色爾格克等人判斷著各種痕跡,很輕易追了上去。
他們都是來自白山黑水的優秀獵人,最擅追蹤,甚至根據山勢地形,還判斷出襲擊者逃跑的路線方位,不時抄近路追擊,很快就綴上了逃跑者的尾巴。
他們若老練的獵人,有時緊追一陣,發出陣陣野獸般的嚎叫,有時又不緊不慢的追趕,只以箭矢射擊,持續給逃亡者以強烈的心理壓力。
林間若隱若現的逃亡者有時也反擊,但他們的弓箭對色爾格克等人的重甲毫無威脅,手上的火銃又不及裝填,標槍等物林中使用不便又容易躲過。箭矢下不時留下一具尸體,還有掙扎抽搐的瀕死者。逃亡者越加慌亂,喊叫聲不斷,為了逃跑速度,他們甚至將大鳥銃都丟棄了。
忽然色爾格克等人眼前一亮,眼前出現一片連綿的崖壁,地勢開闊,周邊沒有樹木。但并非絕地,往右可以繞過去,那邊亦是坡地,有著大片疏緩的樹林。
分得撥什庫格岱帶一些馬甲聚在崖壁下,他亦是謹慎之人,這個地勢容易設伏,有過先前遭受伏擊的經歷,他自然不會冒冒然沖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