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秋婉前后算起來已經活過兩輩子,很少看到變臉這么快的人。
方才還一副喊打喊殺不放過她的架勢,這會兒又能軟語相求。
邊上的侯爺面色也緩和許多“我待家中兒媳就像是看自己女兒。你剛來,我們之間有諸多誤會,不過,只要你多和我們相處,肯定就會發現我們沒你想的那么不堪。”
眼看正院就在眼前,而兒媳卻始終沒松口,侯夫人握住秦秋婉的手,殷切道“咱們能做婆媳也是緣分,月茹,你還年輕,許多事不懂。冤家宜解不宜結,你也不想讓我們兩家因此相斗,弄得兩敗俱傷對不對”
秦秋婉抬眼看向院子里,眼圈通紅,幾步奔進去“大姐,五姐”
大姐今年已三十有五,做了多年的尚書夫人,頗為威嚴。卻在看到秦秋婉的一瞬間,放緩了面色,不著痕跡地上下打量她,見她完好,精神也不錯,這才放心“七妹,委屈你了。”
邊上周月茹的嫡姐上下打量她,斥道“這種事情為何不早告訴我”
秦秋婉笑了笑。
怎么也得把那兩個有孕的女人接進門,將侯府的錯處擺到明面上,她離開的可能才更大一些。
當下女子出嫁之后,想要歸家不是那么容易的。
想要不損名聲,壓根不可能。多少而已。
如今是侯府不夠坦誠,柳青文成親之前就已有兩個女人有孕的事板上釘釘。如此,周月茹真的離開后,外人對她的苛責會更少一點。
侯爺上前與周月茹兩位姐夫寒暄,侯夫人適時湊上來“李夫人,陳夫人,咱們進屋說。”
“沒什么好說的。”大姐做主母多年,娘家夫家都得力,說話便也不客氣“你只告訴我,柳青文有兩個即將臨盆的女人這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侯夫人“是,可是”
“那就行了。”她拉過秦秋婉的手“侯府如此,毫無結親誠意,此事無論結果為何,都要等到我家中長輩前來商量。今兒我就把妹妹帶走,稍后我叔父應該會親自前來,為我妹妹討個公道。”
說完,拉著人就要走。
下人也不敢真攔著,侯夫人見狀,又急又氣“李夫人,做人要講道理。你想討公道,我還想為我兒子討公道呢。”
她急得眼圈通紅“就在昨晚,我兒被她扎了一刀,還傷了那處”大概覺得這話不雅,急忙改口“大夫說,會影響子嗣。”
聞言,周家姐妹面面相覷。
在來之前,她們接到了妹妹的求助信,只說侯府騙婚,還不讓她離開。又說兩人還沒圓房,柳青文興許要強迫于她。
兩人得知妹妹被人欺辱,緊趕慢趕了來。
誰知道這里面還有妹妹傷人的事
秦秋婉解釋“我給兩位姐姐的信中沒有提及此事。”她將昨晚上發生的事說了“那兩封信是我之前就寫好的,以防萬一。昨晚事發突然,我抽不出空寫信,也怕耽擱之后送不出來消息。后來侯夫人果然不讓我的丫鬟出門,還想扣留我”
聽到柳青文半夜翻窗進門,兩人惱怒不已。聽到最后一句,已然怒不可遏。
“就算是真夫妻,想要敦倫也得商量著來吧”周五姑娘,也就是周月茹嫡姐氣得胸口起伏,連這話有些不合適都顧不得了“侯府欺人太甚,此事我會如實告知父兄,請他們做主。”
這邊劍拔弩張,那邊三位官員互相謙讓寒暄,侯爺看著面前兩只笑面虎暗自咬牙。
那兩人態度倒是好,可就是不肯松口。
恰在此時,門房又來,稟告道“京兆尹李大人帶著人到了。”
侯爺咬牙切齒“請進來。”
不請不行,若是讓官兵圍在門口,更加惹人好奇議論。
家丑不可外揚,事關兒子尊嚴,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很快,京兆尹李大人帶著人進來,他一身天青色官服,年輕得過分,像是才二十歲左右,眉眼凌厲,讓人不敢細瞧。負手進了院子,左右觀望一圈,問“誰是周氏月茹”
秦秋婉上前一步“我是。”
口中主動將侯府的欺瞞和這些日子還有昨晚上發生的事說了一遍,眼神卻悄悄打量面前的人。
這人,除了容貌不同,分明就是莫驊啊
李曳之沉默聽著,末了道“你們是夫妻,算是家事,這”
他看著面前女子,心下有些異樣。
李夫人上前,眉眼舒展“曳之,他們很快就不是了。今日請你來,是因為侯府想私自扣留我妹妹。無論如何,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