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克斯只覺得自己的腦子像是被大象踐踏過的堅實土地,腦海中只有嗡嗡嗡的聲音在回響。
[太宰那小鬼]
他咬牙切齒,眼刀子狠狠向太宰的臉上飛去,而后者就跟沒有接受到他視線一般,晃蕩著自己柔軟的海藻手臂,仿佛在跳海帶舞。他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粗粗的直線,臉頰也成了肉嘟嘟的包子,總體而言,是副再可愛不過的q版模樣。
[不對,他一定什么都是知道,這小鬼只有裝蒜的時候才會擺出這幅刻意若無其事的模樣,實在是太可惡了]
能讓霍克斯產生如此劇烈的心里活動,自然是因為他認出了心野長枝的臉。倒不是說他有透過藝伎雪白妝容看清人臉的能力,而是霍克斯曾經看過心野長枝年幼時期的模樣,又在發生那件事后,總是將她記掛在心中。
這種記掛絕非男性對女性的思念,而是抱著英雄對受害人的同情。
[歌利亞先前就很擔心她對吧,既然樹理英五郎死了,會不會有人去尋找枝俏子,無論怎樣,她還算無辜,英雄的使命不就是保護她這樣的人嗎]
懷揣著如此想法,他又到歌舞伎町走了好幾次,卻沒有一次看到枝俏子。茶屋以肉眼可以看見的速度飛速地頹敗下來,等他處理手頭的大事去一觀時,只剩下空蕩蕩的架子,后來又往那里去了幾次,意外看見了曾經戰戰兢兢的小仆。
小仆什么都不知道,與樹理英五郎的聯系也幾乎沒有,即便是清算仇家也到不了他的頭上,被警局的人帶走調查后發現,他沒有作惡,甚至連違法記錄也沒有,就干脆利落地把人放走了。
理論上來說,離開茶屋后他應該找一份正當的工作,只可惜小仆悲哀地發現,自己除了幫藝伎整理頭發、化妝之外并沒有別的技巧傍身,最后兜兜轉轉一圈,還是回到歌舞伎町,不過輾轉到了其他的屋子罷了。
由此,也給了霍克斯偶遇的機會。
“霍克斯先生”小仆認識霍克斯,在他來尋找枝俏子時見過排名三的英雄兩面,他被逮住后,驚恐得一縮脖子,臉上寫滿了惶惑,“我、我什么都沒有做。”
嘖。霍克斯在心里嘖了一聲,并不太指望從他口中得知什么消息,但面上他卻擺出了安撫民眾的,讓人放心的表情,“不,并不是來捉你的。”
“我只是想知道,茶屋的人,后來怎么樣了。”他說,“你還見過枝俏子嗎”
小仆恍然大悟“枝俏子小姐確實非常美麗。”他以為霍克斯和其他人一樣,是枝俏子的愛慕者,此趟是來打聽她的去處,“不過,跟茶屋的其他人一樣,枝俏子小姐已經失蹤很久了。”他含蓄地說,“即便是在歌舞伎町,枝俏子小姐也是數一數二的藝伎,嫉恨她的人挺多,聽聞長坂坡后的水溝中打撈出幾句無名的尸體,有一具辨認出是媽媽的,枝俏子小姐是否在其中也尚未可知。”
他隱晦卻篤定地宣判了枝俏子的死刑。
霍克斯沉默了一會兒說“這樣啊。”
小仆鞠了一個超過90度的躬“很抱歉,霍克斯先生,真的非常抱歉。”
“不,沒什么。”
他心中早已有影影約約的猜測,只不過是基于那沒什么緣由的內疚,不愿相信自己的判斷,非要其他人把他點醒罷了。
得到了小仆的回答,霍克斯知道,他無法探究的執念已經可以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