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尸體的腐臭味。]
花圃里的味道堪稱難聞,花香壓不倒尸臭,尸臭也壓不倒花香,二者混合在一起,甜膩、濃烈、腥腐,好壞相互纏繞,氣味一股一股鉆進織田作的鼻腔里,他表情沒有異變,只順著道路向前走,走過樹林,走過螢火蟲編織成的絲帶,穿過心中的幻影
光帶的盡頭,什么都沒有。
不,也是有的。
他暫停腳步,居高臨下俯視橫躺在苗圃中的尸體,人的身體被涇渭分明劃成了兩部分,左側是完好的,無論是人的頭發還是皮還是姿態都很安詳,織田作熟知人死后的身體變化,他有理由認為人身體中塞了填充物,要不然他的臉頰不會那么飽滿。
而在等分的右側,映入眼中的景象卻要可怕得多,首先,人身上的部分皮囊全部被扒下,他看見的與其說是人不如說是人皮下的肌肉,其次,這些肌肉上有被腐蝕的孔洞,這些孔洞絕對不是人體自燃腐爛形成的,而是施加了外力。
廣義上看,你能說它是變態的,是人的遺骸,但肯定有些追求死亡、混沌、殘缺的人,能從它身上看出藝術感,它是作品。
他鎮定地掏出手機,“咔咔咔”就是幾張照片,有從上至下的俯拍,有放大傷口的清晰照,織田作一邊拍一邊分析傷口來源,隨后把照片傳送給津島。
[利器割傷、燙傷、腐蝕性,應該是澆了化學溶劑吧,真可憐,比起殺,犯人的行為完全就是對尸體的褻瀆,就不知道是活著時扒皮還是死了后扒皮的。]
他不由看完好無損的另外半邊身體,兩側的對比實在太大。
在哪里發現的
是花圃吧,我知道了。
你在那里等著,保護好自己,我馬上過來。
津島修治幾乎是秒回,織田作走神,猜測對方現在的表情,是很驚喜,嘴角掛著盈盈的笑容,還是一臉嚴肅面無表情
[說不準,笑著的話完全就是變態了吧,但要是不笑,好像也不符合他的性格特點。]
不知怎么的,剛才縈繞在鼻尖的腐臭味變淡了,旁人習慣了臭味可能意識不到,不過織田作的五感要更靈敏些,幾乎是臭味消退的同時,就把腦袋從手機屏幕上拔出來了。
然而
“啊。”他說,“不見了。”
眼前是空蕩蕩的苗圃。
“唔。”
津島修治正對苗圃站,他打量面前的花,陷入沉默。
“果然是異能力吧。”織田作說。
“肯定,但究竟是什么樣的異能力,現在還很難說。”津島從包里拿出一次性塑膠手套,是醫生用的那種,戴上后在草坪上摸索。
“總之,尸體是存在的,對吧。”織田作也跟著蹲下來,“花都被壓塌了。”
如果說花還是立起來的,織田作就要懷疑自己是不是產生了幻覺,不過這里的花朵,有些蔫噠噠地垂首,顯然是被重物壓塌陷了,靠它們可以判定,不久以前,苗圃上有尸體。
“當然了。”津島修治說,“我進來時,還聞到了腐爛的味道。”他說,“是比嘔吐物更加糟糕的氣味。”
“尸體被移動了對吧。”織田作說,“瞬間移動類的異能”
“應該不僅僅是。”津島修治站起來,彈彈自己筆直西裝褲上不存在的灰塵,“回去吧。”
“哎”
[現在就回去嗎]
“在這里的話,也看不出什么。”他輕飄飄地說,“走吧,不是障眼法,尸體應該被運到其他地方了吧,不管怎么樣,這里并沒有異能力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