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準備收養你,做我的……我的妹妹。”
說這句話的時候,紫玨高高在上地俯視著幼崽,語氣帶著賞賜般的優越感。
畢竟從一個被獸人厭棄,無依無靠的人類孤女,搖身一變成了領主的義妹,今后過的就是錦衣玉食,生活優渥的日子。
紫玨自認為對這只人類幼崽已經算是仁至義盡。
剛處理了紅琮的事情,他身心俱疲,有些倦怠地閉上眼睛,空氣陷入沉寂,幼崽軟軟糯糯的聲音卻打破了一室沉默。
“我,我其實不想挾恩圖報。但收養這件事……我想要拒絕。”
紫玨猛然睜眼,因為過于驚愕,他上翹狹長的眼角瞪圓了一瞬,紫晶額飾的流蘇亂顫。
“為什么?”紫玨用手撐著上半身,有些艱難地坐起來,面上帶了幾分迷茫地低聲問道。
這幾天都沒能休息好,紫玨連嗓音帶了幾分喑啞。
桑晚本以為脾氣不好的紫玨會大發雷霆,紫玨卻出乎她意料之外,甚至還在好聲好氣詢問。
桑晚暗暗松了口氣,鼓足勇氣一臉認真地說道:“其實在這里,我過得很拘謹。小芬和琥珀他們對我很好,如果你真的打算償還恩情的話,我只想要離開這里。”
以防觸怒紫玨,桑晚盡量將話說得很委婉。
之前下意識地救了紫玨一命,不過是紫玨對紅琮那種掏心掏肺的好,讓她看到了幾分桑榆的影子。
但紫玨的性情簡直和桑榆天差地別,不負波蒂斯的暴君之名,脾氣實在是太過于陰晴不定,更何況他手段陰毒殘忍,之前那一手剝皮的酷刑,讓桑晚幾個晚上接連做噩夢沒有睡好。這些時日和他的相處,她每次開口都要斟酌半天,思考著說出的話會不會觸怒紫玨。
其實她一點也不喜歡和紫玨相處。
紫玨怔怔地看著她,但幼崽的表情不僅很認真,語氣也很堅決。
明明這么個粉團子還沒有他的小腿高,卻如此的早慧,還很有主見。
被幼崽這么干脆利落的拒絕,多年來高高在上的紫玨有一瞬的惱羞成怒,但他跟紅琮比起來至少是只有底線的狐貍,盡管他從來都不是個好人,但他起碼恩怨分明,做不出忘恩負義的事情來。
“是嗎……那……”紫玨干巴巴地說出幾個字,一股無法形容的悶窒在他的胸口四處流躥,讓他覺得空氣稀薄,有些喘不過氣來。
“你非要跟那些阿貓阿狗離開,那我便順遂你意。”紫玨唇角緩緩勾起一個嘲弄的弧度,眼底卻沒有半分笑意:“既然你不領我的好意,我也不想欠你的,領些高階晶核和金銀細軟離開吧。”
紫玨只覺腦子變得渾渾噩噩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嘴里在胡言亂語說些什么,只知道被拒絕的他不能輕易落了下乘。
畢竟自己這幾天是因為紫玨的緣故落得荒野逃生,沒少受苦頭,桑晚便沒有拒絕,干脆地點了點頭。
幼崽邁著小短腿毫不留戀,甚至透露出幾分急切的步伐就要離開,她把華貴厚重的門扉推開一條縫,鉆了出去。
幼崽那瘦小的背影即將消失,好似有個棒槌在紫玨的胸口重落敲擊,紫玨難得好心,忍不住開口叮囑道:“你以后要記得小心些,別再……”
然而紫玨叮囑的話根本沒能說話,厚重的門扉已經重重地關閉,室內又陷入一片黑暗和沉寂。
紫玨木楞地眨了眨眼睛,有些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幼崽是這么迫不及待地離開。
就這么不待見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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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里爾和琥珀在領主府大門處從金烏西墜等到玉兔東升,隨著天色愈暗,兩個人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當看見一個團子邁著小短腿從領主府噠噠噠地跑出來的時候,芬里爾和琥珀都有些不敢置信,琥珀甚至還揉了揉自己的雙眼。
幼崽跑了幾步,又突然調轉了方向回去,芬里爾只覺呼吸一沉的時候,便見幼崽雙手費力地提著兩個跟她一樣高的桶,艱難地挪動過來,芬里爾連忙大步流星地跨過去,很輕松地提起兩個桶。
芬里爾余光側目一掃,兩個桶堆積地滿滿當當,一桶全是領主魔獸級別的高階晶核,一桶則全是昂貴奢靡的寶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