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洗了熱水澡的桑晚穿著干凈的睡衣,癱倒在軟乎乎的被褥上面,四肢呈大字型地張開,忍不住舒服地嘆出一口氣。
忽然傳來門把手扭動的聲音,桑晚下意識地裹著被子坐起來,正好和從大浴室回來的四月迎面對上,他穿著寬松的浴袍,露出瑩白的脖頸和胸膛,腰間只松松垮垮地墜著根未系緊的布帶,手上端著一個托盤,上面是冒著熱氣的飯菜:“主人,吃飯了。”
四月作為朝夕相處的執事很了解桑晚的喜好,帶來的全是她喜歡吃的飯菜,淋著醬汁的紅燒肘子,油燜大蝦,蘆筍炒肉絲,再順帶著一碗蓮藕燉骨湯。
“我們一起吃。”桑晚連忙招呼著四月坐下一起吃,四月卻搖頭拒絕:“我剛才隨便吃了些,已經飽了,我看著主人吃就好。”
桑晚剛嘗了一口就忍不住滿臉驚奇地看向四月:“這味道好熟悉,該不會是你親手做的吧?”
四月低垂著碧眸,睫毛輕抖,羞赧地吶吶道:“嗯,怕主人吃不慣外面的吃食,就自己用后廚的材料隨便做了幾道菜。”
“舟車勞頓本就辛苦,你何必讓自己如此操勞,以后不要這樣了……”桑晚嘴上叮囑著四月以后不要這樣,自己卻鼻翼聳動,再也忍受不住迎面撲來的香氣,咬了一大口醬肘子。
暗紅色的醬汁弄臟了她的嘴角,四月極其自然地用絲綢巾帕給她擦干凈,桑晚則專心致志地撕扯著醬肘子,一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模樣。
四月坐在一側,一臉認真專注地看著桑晚的進食,唇角至始至終都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意,仿若比自己吃起來都香。
夜色已深,河傾月落。
桑晚吃飽喝足之后,倦意漸漸侵襲著思緒,她打著哈欠爬上床。四月雙腿曲折,臀部坐在雙腿之上,跪立在床鋪旁邊的地上,賢惠地將桑晚和自己的衣服整理疊好,隨即鋪開他需要的軟墊和毛毯,一副同樣即將要入睡的場景。
旅館房間的夜燈昏黑,墻角煤油燈的燭火不停地跳躍著,桑晚忽覺一股冷意襲來,不禁打了個寒戰,她下意識地往半掩的窗外看去,屋外劃過一道扭曲的銀弧,雨僝云僽。
平地一聲驚雷,天邊猛然炸開轟隆的巨響。一道道扭曲的銀弧猶如長鞭甩向了夜空,張牙舞爪地從暗沉的夜幕滑落,似乎將天邊也印染得隱隱作白,
四月垂落的耳尖一抖,身軀變得僵硬起來。
緊接著便是驟雨疾風頃刻襲來,呼嘯著的狂風將半掩的窗戶徹底吹開,薄紗材質的窗簾亂舞,豆大的雨珠敲擊在玻璃窗之上梆梆作響。
桑晚連忙下床把被風吹開的窗戶關好,回過頭的時候便看見四月臉色慘白,垂落的兔耳不停地顫動著,瑟瑟蜷縮成一團。
“四月,你還好嗎?”桑晚關切地問道,趿拉著拖鞋走到四月的身側,給他倒了一杯熱水。
四月不想浪費桑晚的心意,盡管沒有胃口也勉為其難地淺呷了口熱水,面色卻依舊十分難看。
忽然又一道震雷響起,四月這只受驚的兔子下意識地縮進桑晚的懷里,桑晚連忙拍著他的背脊柔聲安慰,四月這才瑟瑟發抖地抬起頭,一雙盈盈碧眸蓄滿水霧,眼角濕紅,可憐兮兮地扒拉著桑晚不肯松手,語氣顫抖:“主人,我好害怕,我怕打雷……”
“我這不是就在這里陪著你么,哪里也不去,放心好了。”桑晚柔聲安撫道。
“可是……”四月碧色的眸光閃爍,一臉遲疑猶疑地抿起雙唇:“主人,我還是害怕,我不敢一個人睡覺。”
桑晚撓了撓頭,語氣無奈:“我就在你旁邊,總不可能要同床共枕你才敢睡覺吧?這樣吧,你要實在害怕,你今晚睡床,我打地鋪……”
四月眸色一沉,眼底有抹情緒飛快閃過,兔耳朵緊張地顫抖著,小心翼翼地開口:“主人,可不可以讓我跟你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