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可能是吊橋效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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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導演、編劇和主要演員在導演的房間里就著一壺老酒和幾個下酒菜討論劇本至深夜。他們這些人在剛接觸劇本的時候就在大都組過好幾回局,至此時,該吵的架已經吵過了,該拍的桌子也已經拍過了,只剩下一些細節的調整,比如片中詼諧元素的尺度和多寡,比如如何用不動聲色的方式表達劇中屈指可數的溫情情節。所幸在座的彼此都相當熟悉,了解各自的能耐和短板在哪兒,所以溝通起來十分順暢。
元榛回自己房間里時是微醺的狀態,呼吸些微急促滾燙,腳步些微踉蹌,但腦子里清楚。
“叮”,有新消息進來了,發件人是他的新助理茍杞。
茍杞明早七點半化妝,所以最晚六點四十起床早餐去拍攝現場。你的營養師和健身教練五號到組。
于理開機儀式后突然說,元榛最好能再減重六到八斤,這樣比較貼近“江湖”十八九歲的伶仃狀態。申縣的戲大部分拍的是“江湖”高考失利后的這個階段。于理說完直接叫了副導演到跟前,要他重新排通告。元榛便也干脆地直接吩咐胡不語去向朝歌要人了。在不影響拍攝的情況下一周內減重六到八斤是需要專業的人在側的。
元榛窩在床尾的單人沙發里瞇著眼睛望著這條信息,腦子里能想到胡不語的原話。跟茍杞的這兩行字差不多,只不過一個是“他的營養師和健身教練”,一個轉述時改成了“你的營養師和健身教練”。
大約在此之前兩人還有一番“單口”對話,跟在片場時的差不多。胡不語說,“茍杞,你把保溫杯給他送去,站著等他喝幾口你再帶回來。”茍杞面露疑問和不滿茍杞沒當過助理沒被人用理所當然的語氣支使過。胡不語好脾氣地向她解釋,“以后你是她的助理,你得開始進入角色。”
之前是跟茍杞說,胡不語只跟組一段時間,然后便要回朝歌做其他更重要的工作了。不過這個說辭只是為了合理化茍杞的“被需要”,元榛可離不開他的碎嘴小助理胡不語。
片場的“單口”對話,是回酒店以后胡不語趁著茍杞不在悄悄向他“轉播”的。
元榛揉著腦門兒輕輕嘆息,片刻,起身去浴室重新洗漱。導演和編劇兩個人都是老煙槍,他只是在他們對面坐著都被熏染出尼古丁味兒了。
一個熱騰騰的澡洗完,人反而醉得厲害了些。不過這樣睡去倒也舒服。酒是老酒,也是好酒,不必擔憂明早起床的不適。元榛揉著腦門兒昏昏沉沉地去合窗簾即便租住的是酒店最貴的房間之一,但窗簾不是電動的倒也不稀奇了目光不經意向樓下一掃,便不由蹙眉了。他望見深夜門前大街上的茍杞。
茍杞只是在大街的長椅上靜靜坐著,既沒有東張西望,也沒有低頭玩手機,仿佛個冰雕。她羽絨服的帽子上有兩只紅色的兔耳朵,即便在夜色里光線不明也仍打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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