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十三也不知自己在房梁上躲了多久。
久到玉珠和陳二爺都走了、久到下人們清理浴池后離開……
他將玉珠的絕望和痛苦全都看在眼里,亦將陳二爺陰狠和事后拼命彌補看在眼里。
作為一個富有經驗的殺手,吳十三知道自己必須情緒平穩,這樣才不會被沖動和憤怒影響了決斷,所以他一直閉眼躺在房梁上,可過了很久,他依舊很憤怒。
吳十三從房梁躍下,出了芙蓉閣,趁著夜色直奔之前躲藏的偏院。
屋里的紗窗印著油燈的昏黃,給黝黑的夜亮起盞溫暖。
吳十三直接推門而入。
屋里熱氣氤氳,地上的水漬未干,木盆里飄著些許花瓣和一條手巾,戚銀環這會兒顯然剛剛沐浴罷,清麗得如同朵雨后的梨花,穿著輕薄寢衣,半濕的長發用絲帶束起,她坐在西窗下,右腳踩在藤皮凳邊,正仔細地往腳上抹潤膚膏子,指甲上涂了朱紅的蔻丹。
“回來了啊。”
戚銀環拿起只小銼子,慢悠悠地將腳指甲往圓磨,斜眼看了眼吳十三,笑吟吟地問:“今晚是輸還是贏?看你那一臉的倒霉樣兒,估計是贏了不少,說好的,贏了要給我買胭脂。”
吳十三并未理會女人,他徑直走到小床那邊,彎腰從床底勾出長劍,悶頭就往外走。
“做什么去?”
戚銀環連鞋都來不及穿,忙奔到門邊,雙臂張開,攔住男人的去路。
“殺陳硯松。”
吳十三惜字如金,面無表情道:“讓開!”
戚銀環并未挪動分毫。
她疑惑地盯著吳十三的臉,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這人眼神刁毒兇狠,是真動了殺心。
戚銀環略微扭頭,朝外看了眼,不屑地撇撇嘴,“我說呢,今兒陳二爺回來了,入夜后隔壁主院又哭又鬧的,想必是小公婆倆打架了,怎么,你要給你心上人報仇?”
吳十三臉越發陰沉,手幾乎要將劍鞘捏碎,咬牙恨道:“這畜生外頭受了氣,把火全發在老婆身上,玉珠還來了月事,被他捆起來強暴了,逼得玉珠差點想不開尋了短見。”
聽罷這話,戚銀環仿佛聞到了血腥味,眼中閃過抹異樣的神采,頓時想入非非起來,壞笑:“捆綁?這玩兒法倒是聽起來蠻刺激。”
“你說什么?”吳十三惱了。
“我說人家小夫妻倆的事,關你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