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硯松不敢相信,他覺得自己喝多了,在胡思亂想。
怎么可能嘛,王爺這樣尊貴的人,怎么會看上一個小小商婦?
可是這個他這個商人婦是洛陽出了名的貌美惹眼。
陳硯松眼睛怔怔地望著紙上的字,抓起果盤里的橘子,呆呆地往口里送了一瓣,過酸的汁液弄得他舌齒發軟,泌出更多的唾液,倒流進喉嚨口,被嗆住了,猛地咳嗽起來。
不不不,不會,定是他多心了,王爺權勢滔天,若是想要一個女人,何必繞那么多彎子?
可是又該怎么解釋王爺親自接見玉珠,要知道,多少高官大將想要見他,都見不著。
正如玉珠之前所言,王爺對屬下表示寵幸,賞金銀田地便行了,為何總是賞賜女人,這這這,這分明是有計劃地挑撥離間他們夫妻關系的嘛,而且還成功了,他恨玉珠破壞了他的差事和名聲,玉珠恨他薄情寡義,他們的婚姻已經開始土崩瓦解。
陳硯松心涼了半截子,氣得抓起桌上的洗筆瓷缸就要往地下砸,剛舉起,就打了個激靈,誰曉得陳府有沒有王爺的探子。
陳硯松生生將憤怒按捺下去,輕輕地放下瓷缸,忙將那張紙折成條,湊到燭焰跟前點燃,紙頓時冒出灰白的煙,嗆得他眼淚鼻涕直流,他忙用袖子去擦,哪料眼淚竟越來越多,止都止不住。
陳硯松用拳頭狠狠地砸向自己的腿,無聲地怒吼。
他憤怒、恨,簡直欺人太甚,可心底居然還有一絲絲僥幸,若是,他心里打了個假設,若是王爺真中意玉珠,那么是不是意味著他有機會重得巡糧使?是不是意味著他能借王爺的權勢,將隔壁院兒那雜種徹底按死?
陳硯松心忽然跳得極快,可立馬,他扇了自己一耳光。
這可是玉珠啊,他的結發妻子,他女兒的母親!
陳硯松現在亂極了,渾身的骨頭如同被拆掉般無力,對未知事的猜測和恐懼,反復折磨著他,讓他整個人像油煎似的難受。
正在這時,外頭傳來陣窸窣說話吵嚷聲。
陳硯松皺眉,厭煩地高聲問:“怎么回事,誰在外頭嚼舌頭?給我打出去!”
只聽隨從阿平沉厚低啞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二爺,是奶奶的婢女環兒,說是給您請安,送點宵夜。”
陳硯松立馬想起當日回家時,在主屋見到的那個貌美丫頭,男人唇角不由得浮起抹笑,整了整自己的衣襟,坐直了身子,慵懶道:“讓她進來。”
不多時,書房的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一個穿著下人衣裳的女人走了進來,正是戚銀環。
戚銀環看上去并未打扮,但是頭發梳得整整齊齊的,別了朵紅杜鵑絹花,兩只耳垂上戴著樣式普通的小銀環,臉上未施粉,只淡淡描了眉,寒風將她面頰吹得稍發紅,越發顯得靈動清麗,標致可人。
戚銀環提著只食盒,進來后一直低著頭,怯生生地偷摸瞅了眼書桌背后的陳硯松,小臉頓時更紅了,她不急不緩地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個頭:“奴婢環兒,給二爺請安了。”
“起吧。”
陳硯松動了下手指,他懶懶地窩在椅子里,翹著二郎腿,笑吟吟地上下打量女人,柔聲問:“你就是二奶奶前些日子救回來的孤女?”
“是。”戚銀環身子都在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