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溫如說起過這人,他是個舉人,該有三十多歲年紀,家里是順義縣的大戶,他這一房住在京城。”
情況都對得上,這田真的住處離拋尸地點只一條街,具備作案條件。
蕭其臻立即率眾上門搜查,田宅是個四進院落,共有五十幾間房,主仆合計三十多口,是個膏梁富戶。
那田真一副士紳打扮,接到蕭其臻傳喚并不慌張,斯斯文文行過禮,主動帶他視察家宅。
蕭其臻邊走邊問“你認識柳丹嗎”田真說“認識,晚生和柳溫如是多年的好友,彼此時有往來。”
“他前不久淹死在你家門外的河溝里了,你知道嗎”
“這事已傳遍京城,晚生怎會不知當日只聽說那河里溺死了一個書生,晚生只當是不相干的人就沒去瞧,若知道是柳溫如,定不讓他曝尸在外。”
“柳丹死前可曾與你見過面”
“沒有。”
“他在京里還有要好的朋友嗎”
“晚生倒是知道幾個。”
“待會兒寫份名單交與本官。”
蕭其臻不動聲色地與之交談,由外向里查看房間,詢問用途,走到二門外先讓田真派人進去安撫女眷,叫她們在閨房內藏好,再入內查看。
靠近東面的一間廂房,他聞到一股濃烈的硫磺氣味。
下人推開房門,只見室內陳列書櫥、藥架和幾只大小不等的黑鐵丹爐,是一間丹房。
慶德帝推崇道教,寵信道士,受他影響士大夫階層也熱衷于此,許多人在家設置丹房,搜集古書丹方,鉆研燒練之術。
蕭其臻走進丹房,看似隨意地瀏覽藥架上的瓶瓶罐罐,瞥見貼有“朱砂”標簽的小磁壇,心底傳來解鎖的輕響。
他轉身笑問田真“田孝廉這丹房器具齊整,想必練得不少靈丹妙藥。”
田真謙虛“晚生才智粗陋,仙緣淺薄,不過小打小鬧罷了。向日跟行家討得一些平補平瀉的丹藥,還頗見療效,愿獻與大人試用。”
蕭其臻低頭檢視地磚,笑意驟然冷卻“本官不要補藥,只想向你討一味殺人于無形的毒藥。”
田真吃驚“大人說笑了,晚生家怎會有那種東西。”
“你敢發誓你不曾殺過人”
“晚生家世代都是良民,自幼飽讀圣賢經典,從不敢起歹心呀。”
“那柳丹又是怎么死的呢”
蕭其臻出言震懾田真,喝令隨行的捕快將其綁起來,不理會那廝喊冤,招呼捕頭去看地面上的可疑痕跡“你看這塊地磚上的擦痕,這座藥架新近被挪動過位置。還有這裝朱砂的的磁壇,成色比其他器皿都新,定是剛剛更換的。”
他推測此處就是兇案現場,柳丹垂死掙扎時碰落儲存朱砂的器皿,抓到了散落在地的朱砂。兇手
善后時移動藥架的位置,打掃地面,但沒能掩蓋藥架長期壓迫在地磚上留下的擦痕。
他命人刮取地磚縫隙里的泥灰帶回衙門交仵作檢驗,其中含有朱砂。
下面就可以審訊田家的主仆了,蕭其臻先拷問田真和管家,他們很快承認柳丹是在田家遇害的,但都說兇手另有其人。
“晚生家一個丫鬟不久前與柳丹勾搭私通,另有一小廝長期戀著那丫鬟,記恨柳丹奪愛,就趁他來晚生家做客時,悄悄將其殺死,隨后逃匿。晚生見兇手逃了,怕官府問起解釋不清,才嚴令家人保密。這都是晚生一時糊涂所致,求大人從輕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