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已知道你們的苦楚,現在可以保證,只要你們承認是受田真逼迫替他頂罪,本官不但保你們無罪,還會幫羅五多的家人還債,替呂瑩兒的弟妹贖身,再為你們各自尋份好差事,讓你們能夠安居樂業。”
蕭其臻有的放矢地加以誘導,俗話說好死不如賴活,剛才的火災雖是假的,但羅五多和呂瑩兒瀕死的心境卻千真萬確,求生隨之高漲,見命運有了轉機,自然幡然悔悟,哭著向他供認實情。
蕭其臻不能容忍罪犯逍遙,連夜返回刑部升堂審問田真。
田真沒想到羅五多和呂瑩兒會當堂翻供,被蕭其臻一記回馬槍殺得措手不及,見謊言失效只得招認自己是殺害柳丹的兇手,但堅決否認受人指使。
蕭其臻動用刑訊手段,兩輪夾棍下來他仍負隅頑抗,繼續行刑將會被質疑為屈打成招,于是無奈罷手。
柳竹秋和他都知道,田真是怕家里人遭賈家報復,寧肯獨擔罪罰。
一個人情愿領死,要撬開他的嘴就難了,若故技重施,再用誘騙羅五多和呂瑩兒的手法去詐他,估計也會被識破。
要找到更有用的辦法,得先摸清他和賈家勾結的情況。
她厚起臉皮去張魯生家拜訪,想借助錦衣衛的情報網調查此事。
張魯生面泛難色,黑臉生生憋成了紅臉,老半天才吭吭哧哧說“溫老弟,實在對不住,這事老哥恐怕幫不了你。”
他不愿用場面話打發朋友,坦誠相告道“我們曹指揮使知道你我有交情后就不停給我小鞋穿,若非忌憚我叔公,早把我整下去了。如今連叔公也警告我別再插手你的事,說你得罪賈令策就等于得罪唐振奇,已被他那一黨看做眼中釘。還好你膽子夠大,去敲登聞鼓告御狀,讓陛下對你刮目相看,令他們有所顧忌,否則早已遭了毒手。但你勢單力薄,終非那伙人的對手,硬碰硬必將慘淡收場啊。”
奸黨最會黨同伐異,張魯生和溫霄寒的友誼以互利互惠為前提,不可能為他去冒一損俱損的風險。
柳竹秋知強求無用,平和地向他道別。
一個仆婦突然奔來報信“老爺,夫人要生了”
柳竹秋之前就聽說張魯生的妻子平氏懷孕將產,夫妻倆已生育兩個女兒,就盼望再添個兒子承襲香火,因此格外重視這一胎。
張魯生忙命人去請穩婆,他自覺愧對溫霄寒,忍住焦急也要親自送客出門,走到大門口,又一個婆子驚慌跑來。
“老爺,不好了不好了”
張魯生以為妻子有失,忙問狀況。
平氏生過兩個孩子,這第三胎臨盆極快,陣痛發作不到一盞茶功夫孩子就露頭了,且喜是個男孩兒。
就在眾人歡呼“祖宗保佑”時,有人發現這剛落草的小少爺沒有哭聲,一張小臉憋得紫漲,四肢蠕動抽搐,眼看要被閻王爺收回去。
張魯生聞訊跳腳,撒腿向內宅跑去。
柳竹秋會醫術,受扶危濟困的本性驅使緊跟其后跑進內宅。下人們也顧不上攔她,任由她跑到主母的居處。
柳竹秋追到門外,屋內平氏正撕心裂肺哭嚎,張魯生也在驚聲呼喊“我的兒你快醒醒啊”
她現是男子身份,不能入婦人閨房,趕忙高聲道“張兄,請把孩子抱出來,小弟或許能救他”
張魯生想起溫霄寒通醫理,抱著孩子箭步射出。
那嬰兒已奄奄待斃,柳竹秋掰開他的嘴,見喉頭糊滿胎糞和惡露,定是因此才無法呼吸。
她未及多想,埋頭嘴對嘴用力吸出那些臟物,吐掉后再重復這一動作,接連三次疏通了嬰兒的喉管,再握住腳踝倒提起來拍打屁股。
孩子輕聲嚶嗡,呼吸終于通暢,之后發出啼哭。
四周群情鼎沸,張魯生激動地接過孩子,直接笑出了眼淚。
忽聽柳竹秋蹲在一旁劇烈嘔吐,顯是被那些臟物刺激的,連忙叫人取清水香茶供她漱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