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其臻這邊則是望穿秋水才得見伊人,被她對面無視的感覺比相思難過百倍,忍不住問出題外話“你近來還好嗎”
柳竹秋明白他心中所想,被他那含情脈脈的目光照射,也是頂著十二分的窘迫裝淡定,帶笑敷衍“都好,大人呢”
蕭其臻公務還算順遂,卻深受家事困擾。
蕭老夫人請了一堆媒婆為他推薦親事,強令他在年內完婚。
蕭其臻任媒婆們滿舌生花,將那些女子說成毛嬙麗姬,終是冷淡如冰。
他已聽柳堯章委婉轉達柳竹秋回絕他的理由,也知道母親的偏見和固執是不可逾越的大山,這樣的婚姻理所當然該受排斥。
可是他交出去的心收不回來,像賭徒將全部愛戀都壓在柳竹秋身上,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1。
無望的守候異常煎熬,他看著她就像冰天雪地里的人面對篝火幻像,無法消除要命的寒意,只會加劇痛苦。
柳竹秋也怕見他哀傷的眼神,明明什么都沒做,卻像狠狠傷害了他。
她討厭這種無妄之災似的壓迫感,不等他回應便倉促告辭,決定以后盡量不跟他接觸。
經過兩天調查,她得知梁懷夢的兒子梁大郞是個五毒俱全的敗家子,找孫榮幫忙設套誘其賭博。
梁大郞輸了許多錢,賭癮不減反增。孫榮找來的篾片們借機誘哄他盜賣家中財物。
梁懷夢為官二十多年,貪墨受賄的資產堆積如山,梁大郞偷偷挖幾鋤頭,家里人一時半會兒發現不了。
他將偷來的的東西交給贏家抵債,有了這條財源更放心揮霍。
不到半個月,錦衣衛的人找上梁懷夢。說他家大少爺最近拿了許多價值連城的珍寶到各大當鋪典當,要求他說明這些財物的來源。
梁懷夢唬得神慌,看了差役遞來的清單,自己都不記得是何年何月得來的。
錦衣衛辦事只求速度不講道理,見他夾七夾八說不明白,一聲號令動手抄家,學那給愚公搬山的夸虎、夸豹2,將梁家的金山原封不動搬回錦衣衛衙門,只一晝夜便將衙門里的庫房填得滿滿當當。
按梁懷夢的俸祿和正當收入,十輩子都掙不來這么多錢。
慶德帝聞奏惱怒,命有司嚴審這條大蛀蟲。
張魯生親自負責審訊,在追查贓財來源時鞠問了汪蓉的案子。
彼時梁懷夢連續受審數日,意志早已崩潰,基本問什么答什么,但遇到這個問題便裝聾作啞。
柳竹秋事前叮囑張魯生切莫專注此案,以免引發閹黨懷疑。
張魯生便改口道“我們清查你過去在刑部經手的案子,發現好幾起的證據供詞都出現缺失,你現在老實補齊這些失蹤的部分,否則一律按枉法罪論處。屆時不止你腦袋搬家,你的妻兒也難逃干系。”
梁懷夢懂法,知道自己栽定了,只求給家人擋災,撿可說的部分交代了。
次日柳竹秋拿到了汪蓉遭刪除的供詞。
他說翁子壯在互市屠殺韃靼平民時,朝鮮使節團也在現場。
事涉邦國,怪不得梁懷夢要銷毀這段訊息。
希望有時就藏身在巨大的風險中,柳竹秋決定順著這條線索查找慘案的目擊者。
經過多方打聽,得知當年那支使節團里不單有來京朝賀的使臣,還有幾十名留學生,其中一個叫權厚宰的青年至今仍在國子監學習。
她打聽到權厚宰嗜吃,來北京后以飽嘗上國美食為要務,朝廷發給的津貼幾乎都被他花在了飲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