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話將蕭其臻苦苦壓制的悲哀一股腦挖出來,來不及防堵,已淚出痛腸。
蕭老夫人忙問:“你為何這種反應?難不成那柳大小姐已拒絕過你?”
蕭其臻忙搖頭,促迫地收拾好情緒,說:“她已心有所屬,孩兒豈能橫插一腳。”
蕭老夫人是聰明人,立即做出推斷:“那人莫非是太子殿下?”
蕭其臻不能泄露柳竹秋的隱私,忙否認:“不,是另有其人。這是人家的私事,請母親勿要猜度。”
蕭老夫人遺憾長嘆:“可惜,可惜啊,只能說你跟她緣分不夠。人家既已名花有主,你也別癡心了,趁早找個好媳婦,過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正經。”
蕭其臻認同這理,可人的感情不能收放自如,他的心仍舊被柳竹秋塞得滿滿當當,暫時騰不出位置安放別人,請求母親再寬限些時日,答應最遲年底前了結終身大事。
五月中旬蔣少芬回京向柳竹秋復命。
她去了陳尚志母親黃氏的故鄉,向當地人探查黃家大女兒的去向。
據黃家的族人說黃大小姐兩三歲時被過繼給一戶姓周的人家,那周家后來遷居到真定府。
她又去真定府打聽,得知周家在三十多年前就已敗落,其子孫死的死,賣的賣,不知流落至何方了。
無法查明黃家長女的情況就難以確定她是否是太子的生母。
想要接上這條線索估計很難。
而這時朱昀曦已將近一個月沒召見柳竹秋了,期間他來信說小皇孫和小郡主誕生后宮中事務繁多,他甚感疲累,又隔三差五被一些小病痛纏身,故而無暇出宮,讓柳竹秋不用擔心。
柳竹秋參加朝會時還能與之見面,發現他精神欠佳,眉宇間似有愁緒縈繞,顯是遇到了煩惱。
太子以往有麻煩總會跟她商量,這次緘口不提,會是什么棘手的事呢?
她不久便瞧出端倪,這還得益于她的公務。
通政司負責接收檢查各地呈送的奏章,自從竇嬪產下雙胞胎皇孫,這陣子屢有官員上表請求慶德帝廢掉馮如月,改立竇嬪為太子妃。
柳竹秋觀察朝中局勢,對皇帝的心態洞若觀火,料想朱昀曦受其影響,不愿立竇嬪為正室,夾在各方壓力下左支右絀,才會如此困擾。
春梨清楚主人每日的動向,知道她久未與太子見面,這晚臨睡前問起此事。
柳竹秋說出她分析的結論。
“殿下知道我不想管他后宮的事,也很少跟我提及。竇家得勢后,那竇嬪后臺硬了,又接連生下三位皇孫,必不甘屈居人下,自會想方設法給殿下施壓,謀奪妃位。殿下不見我,是不愿讓我看到他此時的狼狽相吧。”
春梨取笑:“我只知殿下怕小姐,原來還怕竇嬪嗎?他這懼內的毛病是不是皇家的遺傳啊?”
柳竹秋說:“他那不是懼內,是權衡利弊。朝廷需要竇彪,三位皇孫既是竇嬪的籌碼,也是殿下的政治資本,若找不到正當理由,他和陛下還真不好否定那些大臣們的進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