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尚志并非沖動暴露,先打對手一個措手不及,隨即利用目不能視的現狀嚴肅呵斥:“你們回去告訴陛下,我心悅季瑤多年,對她可望不可即,是陛下無意中成全了我,逼季瑤嫁給我這個傻子。他對不起季瑤在先,已沒資格過問她的私事,你們這些做奴才的就更不該來這兒生事了!”
他掩去與柳竹秋早已定情的事實,避免皇帝加害。
朱昀曦驚疑懊怒,喉頭哽住了,目視陳維遠代為審問。
陳維遠由此與陳尚志展開問答。
“你是什么時候向柳竹秋坦白你不是傻子的?”
“洞房花燭夜。”
“她就這么輕易相從了?”
“她疼惜關照我多年,視我為家人,陛下又強令她下嫁,她能不認命?說到這兒,你們再替我謝謝陛下,要不是因為我長得像他,季瑤也不會這么快接受我。”
朱昀曦心口絞痛,膝蓋發軟,踉蹌斜退兩步撐住椅背。
陳維遠急忙攙扶,慌惚地替主子撫胸順氣。
陳尚志聽出皇帝似乎犯病了,斷定這位重體面的表哥不敢揭開他的蒙眼布正面對決,穩住陣腳假做疑問:“你們究竟是誰?真是宮里派來的?”
朱昀曦吩咐陳維遠再將他的嘴堵上,坐下來抵御天塌地陷的挫敗感。
這時柳竹秋的丫鬟來敲門。
“陳姑爺,夫人病得厲害,你快過去看看吧。”
話剛說完就被躲在外面的錦衣衛捂住嘴,朱昀曦命人帶進來,問她:“滎陽君生病了?”
陳尚志擔心地側耳傾聽,晚飯后柳竹秋只說有些犯困,看來當時就不舒服,忍著沒告訴他。
錦衣衛亮明身份后,松開丫鬟,威脅她老實回話。
丫鬟跪地膽怯道:“夫人今晚回房便躺下了,奴婢以為她睡著了,剛才聽她咳嗽不止,去床前查看,才發現夫人發著高燒,人已有些糊涂了。”
陳尚志聽了奮力掙扎,朱昀曦也焦急,讓錦衣衛押著丫鬟領路,趕到柳竹秋的臥房前,獨自推門入內。
丫鬟夸大其詞,柳竹秋是發著高燒,但尚未糊涂,見來人輪廓很像陳尚志,便認做是他,虛弱道:“裕之,曉燕那丫頭不知跑哪兒去了,你快倒碗水給我喝。”
朱昀曦像中了一箭,遲疑片刻,轉身去桌案上倒水。
他只換穿了陳尚志的外衣,身上還染著濃郁的御香,這一會兒功夫香味已鉆入柳竹秋的鼻孔。
她登時驚覺地望向那身著丈夫衣袍的男人,難以置信地認出他是皇帝,并依據情形準確推測。
他暗中到訪,定然控制了裕之才換穿了他的衣服,說不定已識破裕之在裝傻,知道我倆早已相愛,若非見我病著,已開始審問了。
如今的朱昀曦有多偏執她已然充分領教過,下面一個應對不當,又將激得他發瘋。
柳竹秋忍著頭痛冷靜思考,決定將計就計。
朱昀曦端著溫熱的茶水靠近,見柳竹秋星眸半睜,神情迷糊,伸手摸摸額頭,真如火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