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歸懷眸中閃過一絲可惜,面色凝重,沉思片刻,復又道,“請伯父,父親叮囑府中人,不要輕舉妄動,兒子先出去一趟。”
說完一改尋常慢吞吞的脾性,腳下生風地走了。
宴和光急忙追了兩步,“歸懷你去哪里啊”
“兒子親自領兵,視情況而定,父親伯父勿要輕舉妄動。”
“報應真是報應女君女君”
柳媼急匆匆快步進了暖閣,偏胖的身體氣喘著,卻是臉褶子里也藏了笑,“女君,今日那女賊在知味樓用飯,碰上刺客,被重弩射成了重傷,禁衛趕到的時候已經遲了,聽說是只剩兩年壽命了”
李鶯正半靠在暖榻上養神,聞言一下直起來了,“當真”
李鶯午間便回了李家,父親不在,她便打算在娘家住一晚,待與父親商量好正事再回,不曾想先聽來這么個消息,尤自不信,“聽說那妖婦一手箭術挺厲害的,筑清說整個上京城,只沈恪能與之一敵,怎會死在箭下。”
“嬤嬤,莫不是你亂說來哄我高興的罷”
柳媼哎喲了一聲,拍了下大腿,“老奴怎會騙女君,外頭都傳遍了,會箭術,也逃脫不出幾十人追殺啊,用的還是重弩,聽幾個大人議論說,這弩可了不得。”
李鶯這才信了,下了榻踩上鞋,急匆匆去父親的書房,一路聽好些婢子仆從都在議論,都說那女帝活不過兩年的事,一時高興,若非在人前,當真要歡呼暢笑的。
果然連老天爺也向著她,白日才說買爆竹鞭炮,這會兒就用上了。
李鶯在書房外等著,到信陽侯回來,急忙迎上前去問,“父親,會不會那妖婦作假,想推遲禪讓大典,她不出面,自然也就不用被逼迫了。”
“十多個太醫都入宮看過了,里頭有我們信得過的人,確定是真的。”
信陽侯不悅聽婦道人家說朝政,遂不再多說,只出不出面也由不得崔賊,別說還能活兩年,便是只能活一日,也不能讓她這等亂臣賊子待在宮里,如今天下已亂,火候一到,由不得她不還朝。
李鶯放了心,忙把拉攏侯伯府的謀算和父親說了。
信陽侯聽聞她已經派人去過清泉山莊,幾乎要被氣得撅過去,“你做事怎么不跟鴻軒商量,但凡有個腦子,也干不出這種蠢事你這不是讓李家與其余侯伯府為敵么”
李鶯少見父親這樣暴怒,一時惴惴,“怎么會,難道他們還想讓那妖婦當皇帝不成上京城的侯伯府,尋常不都聽父親的么”
信陽侯斥罵,“你當人人都像我李家,有實爵,又有實權,當年太祖定下規,封侯不拜相,要封侯,便不能做官,他們的東西是司馬氏給的,如今皇帝病危,只留了一個安樂公主,換了誰來做皇帝,也不如選司馬望舒安全,縱是不肯屈居女子之下,但與家族興衰相比算得了什么,誰肯受你拉攏”
李鶯呆住,想明白了,白了臉,急急道,“那會不會被崔漾那妖婦拉攏去。”
信陽侯聽得皺眉,“你不要一口一個妖婦,成什么體統,沒有一點賢柔的樣子。”
無論如何,江山大統,是萬不能交到一個女子手中的。
信陽侯神情嚴厲,“婦道人家,重要的是相夫教子,以后朝中事休要打聽,你對鴻軒放尊重些,你與鴻軒若鬧得太難看,李府面上也無光,去見過你娘,便早些回去罷,嫁做人婦,總往娘家跑,像什么樣子。”
家中女子,哪怕是母親,也是不能進書房的。
李鶯不敢再問,喏喏應下,找府臣打聽到禪位大典是在太和宮祭祀臺,又高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