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了一下,原來他是蘇曼的舅舅,天下居然有這么巧的事。我的臉上充滿了驚訝,問:“照你所說,蘇曼的媽媽應該姓丁嘍?”
他連聲說:“是的,是的。”
我問道:“據說所知,蘇曼的爸爸應該是個很有錢的大老板吧?”
這句話的言外之意是,丁大貴既然有蘇曼爸爸這樣一個腰纏萬貫的姐夫,為什么不背靠著這棵大樹發財,卻又混得這般落魄。
丁大貴當然明白我這番話的用意,臉上的笑容漸漸沒有了,喉嚨鼓動了幾下,說:“是這樣的,蘇曼十歲那年,姐姐得病去世了,是癌癥。后來,姐夫又娶了一個比他小十多歲的女人。從此,他就與我們丁家人斷絕來往了……”
不等他把話說完,我就感到了一陣懊悔,后悔不該問起這些讓他感到傷心的事。
我低下頭,一句話都沒說。蘇曼十歲就沒有了媽媽!我的心里猛地一顫,實在難以想象,十歲的孩子失去媽媽會是怎樣的心情。蘇曼看似每天都是快快樂樂的,誰又會想到,她的心靈深處居然承受過如此之大的傷痛。
我心里隱隱感到有一種莫名的疼痛。這種痛是因為蘇曼的不幸才萌生出來的。
丁大貴看了我一眼,說:“看我光顧自己說話了,倒忘了問你的名字。”
我答道:“程越,大二美術系的。”
他一臉感激,說:“程越,這個名字不錯。你可真是好心人,那年要不是你的五十元錢,說不定我都回不了家呢。我一年的工錢全被偷了,已經兩天沒吃一口東西……”
說罷,他從口袋里掏出一撂錢,然后抽出一張嶄新的五十元,遞于我面前,說:“這是那年我借你的錢,我正愁找不到你呢。”
看樣子,他剛發了工錢,要不也不會隨身帶這么些錢。我當然不能要錢,我倆推讓了很久。他依然執意把錢給我,是真心真意的。他扯著我的衣服,差點把我的口袋撕掉。看樣子,若是我不把錢收下,他會死在我面前的。于是,我將五十元錢接在手里。
我說:“你稍等,我這就去把蘇曼叫來。”
我本來可以打電話找蘇曼過來,想了一下,還是決定跑一趟。我剛轉過身,丁大貴又叫住我,面露難色,說:“程越兄弟,那年的事千萬別讓小曼知道,好嗎?”
我表情凝重地點了點頭。
我的腳還沒有抬起來,他又說:“還有……我是她舅舅的事,你也替我保密吧,好嗎?”
我又點了點頭。
我快步走進了校門,在音樂室里找到了蘇曼,她正在練習打架子鼓,見到我,很高興地跑出來,說:“程越,找我有事嗎?”
見到蘇曼那一刻,我心情忽然沉重起來,說:“學校門口有人找你,你快點去吧。”
她吃驚地問:“誰?”
我略微想了一下,說:“不認識。好像是從你老家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