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咖啡廳不遠,在靠近金融城的一個新商圈。
商業還沒起來。現在晚上九點多,稀稀拉拉幾個人,太安靜了,連近處路過的人的腳步聲都能聽見。
許罌趕緊把口罩拉高,又把帽檐扯下來。只露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在轉,警惕被人偷拍。
顧星沉看見地上許罌的影子。有些鬼祟。
他們從觀光電梯,直接到了3f的咖啡廳。不大。原木的古歐洲風設計,有羅盤和書架子。
人不多,就兩三桌客人。許罌掃了一眼,應該都是附近的高管或者什么人物,都穿戴著奢侈品,舉止優雅地交流著什么。
但他們沒在下面,顧星沉帶她上了旋轉樓梯,上面是單獨的閣樓,有一架子外文書,和一張咖啡桌。桌旁的落地窗外,有路燈微雨的夜色。
這不像顧客的待遇。閣樓的布置,很私人。
顧星沉隨手把西服外套放在旁。
“隨意坐。”
“好的。”
他們相對坐下,隔著一張桌子,抬眼,就能看見彼此。
談話間短暫的目光相接,一觸即分。不著痕跡。
aiter是個皮膚半醬黑的吉普賽的小伙子。說英語時口音很重,但速度快。
許罌英文不好,就看著、聽著,然后注意到顧星沉擱在桌上的手臂。
白襯衣袖子與原木桌的褐色紋理相撞,像冰奶塊與咖啡的碰撞,極致的清冷風雅。
aiter跟顧星沉很熟稔,態度也很恭敬。許罌偶爾能聽懂幾個單詞。
服務生沒問許罌點什么,和顧星沉交涉完就走開了。
然后顧星沉目光順勢落到前面,就和許罌的視線,撞了個正著。
彼此短暫得停頓,許罌略略不自在,低臉別了別耳發。
“你應該不是客人吧。這兒挺像你私人空間。”許罌看了眼書架。
“是朋友的店,我順便入了些股份。”
果然是老板。許罌倒不奇怪,高奕說,顧星沉留學時就自己掙學費。他們玩兒錢的,思路多。
顧星沉衣著雖簡單,但都是高奢品。
想他這種職位,在公司是占股份的,所以許罌想,顧星沉應該過得還不錯。
顧星沉這種男人,看起來斯文英俊,溫和也有修養,沒什么脾氣,還會做飯。應該是現代的女性最理想結婚對象了。許罌想著,憶及一些往事,讀書時顧星沉的追求者還是不少。
不過
她更兇殘,沒人敢動她嘴里的奶酪。
落地窗一半映著室內許罌的側影,一半透著,外頭的寥寥夜色。雨突然轉大,在玻璃上沖刷出一道道蜿蜒水跡。
閣樓的空氣,混著咖啡和奶糖的氣味,又苦、又甜。
短暫的沉默后,氣氛變得微妙。
許罌看著對面。那里坐的,是她闊別九年的舊情人。
那一場,痛徹心扉的分手,激烈,匆忙。
本應有很多話要質問,或者解釋。
可是,都九年了。
時過境遷,物非人也非。
年少幼稚的愛情,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又算得了什么
亂紛紛地想了這些,許罌決定落入俗套,用了最老套的臺詞開場。
“這些年,你過得還好嗎”
顧星沉沒有立刻說話,只是看著她。他個子高比許罌高很多,所以看她的眼神,總是俯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