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朝少有天子大婚的,大婚花銷甚多,光是給皇后家的聘禮就有千余斤。或許是為了節省開支,皇后都是先入宮為貴人或者昭儀,再冊封皇后。如今元茂來了這么一回,禮曹都有些手忙腳亂,之前沒有皇帝大婚的,嬪御入宮也用不著宮里弄出什么大的陣仗。冊立皇后和大婚又是兩碼事。
一時間禮曹拿出前朝各代的先例作為參考,光是禮曹內就吵得厲害,吵吵鬧鬧的,有時候還會遞到天子面前。
“禮曹說,應當是照著漢家舊例。”元茂和白悅悅道。
他偶爾的閑暇之余,就會到福德殿來。她在這兒也住了一段時日了,她在福德殿已經住了一段時日,早已經照著她自己的喜好來裝扮。之前福德殿都是照著元茂的喜惡,特意弄一些古樸沉重的帷幄與器具。白悅悅就大刀闊斧,能換的全都被她統統換了一遍。
帷帳全是煙色的紗羅,器具也是用的青白或者桃色的居多。連著捆帷帳所用的絲絳都是妃色的。
一時間福德殿原本的古樸沉重一掃而光,全是年輕少女的活潑。連帶著熏香都是換成了甜甜的青梅清香。
元茂在這兒呆著就不想走,他看著白悅悅好奇的翻閱著禮曹送上的條列。
她看的興致勃勃,“平常我見著親王娶妻,就已經夠麻煩的了。沒想到陛下成婚那更是繁瑣。這么一日下來,恐怕從天不亮折騰到亥時才算完。”
“是我們成婚。”元茂糾正她的說辭,將他和她捆綁在一起,作為夫妻共體,別想要單獨分出去。
“做皇后也好麻煩呀。”她掰著手指,“這里頭,我得拜多少次。”
“那是告知諸位先帝,這是要做的。讓列祖列宗都知道有了你這個皇后。就和平常人家娶婦之前要告知宗廟一樣的。”
白悅悅撐著頭,“還不止宗廟呢,還要祭祀天地。”
她臉頰圓鼓鼓的,是青春少女特有的飽滿,眼珠和黑葡萄似的,黑的透亮。一縷碎發從發鬢落下,搭在她的臉頰邊。
“皇后是天子發妻,自然是要如此的,不告過天地,自然算不上是名正言順。”
白悅悅看下去,程序眾多,禮儀繁瑣。連著外命婦的朝賀叩拜都有規矩,每一步都透著沉重。宣告天下,這個皇后是如何的堂堂正正。
白悅悅眉頭一皺,人都差點往別處一縮。
元茂察覺到她的動作,看向她,“怎么了”
她干脆丟了手里的那卷卷軸,往旁邊一悶,連著頭都要低下去。元茂見狀,頗有些好笑。他伸手將她攬到自己懷里,她原先還不情愿,但是元茂手上的力氣她掙脫不開,只好順著他的力道靠在他的胸口。
“我有點怕了,能不能不做皇后呀”
元茂眼底生出些許陰霾,但對上她烏黑的眼睛,元茂臉上如常,“怎么說這種話。”
白悅悅指了指那份卷軸,“好多呀,感覺全天下就我最尊貴似的,要是做不好的話,那就是辜負良多。”
她嘶了幾口氣,“感覺身上的擔子可太重了,萬一做不好”
白悅悅說到這,看著元茂,“陛下會怪罪我的吧”
“阿悅覺得皇后是什么”“陛下的妻子。”
她答得飛快,沒有任何猶豫。聽得元茂眉眼都完全舒展開。
他將她抱的更緊,貼在她的臉頰上。
“沒錯,就是朕的妻子。”
他從頭到尾全是這么覺得,那些朝堂上的老學究和禮法人,如何說皇后位居中宮統帥后宮諸人。可仔細算來就是他的妻子,生前并列,死后也要合葬在一起。一同享受子孫祭祀。
若不是他喜歡的,對著就兩看相厭,死后還要被硬綁在一塊,那簡直毛骨悚然。他曾經就死后就被不肖子給和另外一個他幾乎都記不得的女人捆在一起,捆在一起也就罷了,還令畫工作各種他和皇帝生母一同出行的壁畫。
要不是他的的確確沒有任何寵愛她的實質,要不然,不知道那個畜生會不會到處給他弄什么他早就看重他們母子的傳聞。
那感覺惡心透頂,又火冒三丈。
偏偏他人又死了,對身后事無能為力,只能看著旁人肆意操弄。
想到這,元茂低頭下來,將頭顱都埋到她的脖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