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定是早知道這是一個獻祭陣法,想用她獻給陣眼,好打開生門。
夭夭沒有沈闕預想中的盛怒,她只冷眼瞧著他,像是一汪清泉,清晰的照出人心里的卑劣。
可沈闕生下來便不知何為卑劣,為了活下去,人本來就應當無所不用其極。
他只是好奇,這時候了,她為什么還是不會發怒,不會像世人一樣,露出臨死前惶恐的丑態。
夭夭周遭的黑氣益發濃重了,井中月華大盛。
少年的玄墨一角被風吹起,他浸在井口盛大的月光中,微微上揚的眼角,帶著凌駕萬物之上的姿態,這會子,倒讓夭夭想起了余淵帝君。
這月光正帶著他破開生門,他冷眼看著黑霧里的少女,忽而想聽她向他求救的聲音。
可夭夭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只偏頭笑了一聲,用口型對他道“你做夢。”
還是那樣爛漫的神情,連這濃重的黑霧都遮不住。
生門開了,結界開始崩塌,一聲又一聲的轟鳴,帶著主殿摧枯拉朽般的倒塌下來,瓦片擦著夭夭的臂,滾落在腳邊,扯斷了一截她襦裙的袖子。
她看見巨大的黑影籠罩下來,重檐廡殿頂正在她的上方墜落。
夭夭握緊了漓骨劍,看了一眼生門的方向。
沈闕也正看過來,眼里是不帶波瀾的深淵般的平靜,就這樣靜靜審視她。
這一眼,像極了三百年前玉川上的那場對視,可這次,夭夭只輕輕挪開了眼,凝聚了所有殘魂的妖力,做出了殊死一搏的姿態。
她三百年前就知道了,這世間于她唯有自救。
可在廡殿頂砸下來的一剎那,她看見少年的眼里涌起了一絲波瀾,忽而一劍劈開了她身側的黑霧,一伸手,便拽住了她纖細的腕子。
她尚懵懂,只感覺到耳邊呼呼的風聲,竟被他拽著,生生拉出了結界。
再睜眼,兩人竟還是在井邊,天朗氣清,燈火明亮,宮人進進出出,還是她跳進結界前的寒蟬宮,仿佛剛才的一切只是一場夢。
原來在結界里過了那么久,現實也只不過一瞬。
永善帶著幾個宮人從廊下折了回來,看見夭夭,恭敬中又帶了點嗔怪“方才娘子躲哪去了,怎么一眨眼的功夫竟不見了”
她說著,忽而頓住,停在了夭夭同沈闕交纏的手臂上,一時驚訝的忘了言語。
夭夭低頭一看,便見自己的緋色衣袖斷了半截,一段瑩瑩的玉臂在月光下閃著細膩的微光,正被沈闕指骨修長的手緊緊攥著,少年微涼的肌膚貼上來,有薄繭帶來的癢意。
夭夭這會子倒是惱羞成怒,飛快的甩開了他的手,罵了一聲“登徒子”,便冷哼一聲,隨著永善進殿了。
沈闕站在月色下沒動,手上還有綿軟滑膩的觸感,那是女孩子肌膚所特有的。
他微微蹙了下眉,忽而露出嫌惡神情,在自己的衣擺上蹭了蹭,仿佛手上沾了什么臟東西。
只是剛住手,卻覺出了唇齒間的一點甜,似乎結界里的夢境成了真,他真的吃到過一塊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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