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含章一愣“為何”
不就給馬刷個毛嗎
怎么還神神秘秘,要她到后面躲著。
梁錚沒解釋,將青騅帶到池邊,往水里撈了一把,像是在試水溫。
低低的催促夾在清凌凌的水波里“趕緊。”
李含章蹙起黛眉。
梁錚不讓她干的事,她偏要干。
她扎在原地,氣哼哼地逆反道“就不”
梁錚沒回頭,甩脫指尖上殘存的水珠“那你別后悔。”
還沒等李含章反應,他就伸出手,去解罩在身上的玄英襖衫。
李含章頓時意識到了什么。
她慌亂地轉過身,鉆進后頭簾帳般的衣物之中。
“你流氓”她羞憤地罵了一句。
刷馬就刷馬,脫什么衣服
不知廉恥的混賬
梁錚嘖了一聲“不然由著它抖我一身水”
他就知道李含章要罵他。
跟上回在院兒里赤膊練槍的時候一模一樣。
可軍營里歷來如此,沒那么多講究。
況且,他已經提前警告過她了,是她自己不肯。
李含章自知講不過梁錚,面紅耳赤地閉了嘴。
她站在衣物之后,雙手絞緊衣角,將綿布擰得皺皺巴巴。
一件粗布衫擋在身前。
飄蕩著干澀的白,像是被水浣得脫了色。
梁錚與她,唯有一布之隔。
衣物的窸窣聲仿佛螞蟻,蟄著李含章的耳朵。
一團黑襖突然越過布衫、飛了過來。
李含章下意識伸手去接,待那物件落在懷里,才發現是梁錚上身的衣物。
指尖所及之處尚有余溫。
她像被燙著,窄肩猛地一縮,險些將它丟到一邊。
梁錚的聲音在身前響起“幫我拿著。”
本宮是你的婢女嗎,你竟敢使喚本宮
李含章想這樣罵,可講不出來。
她只好無所適從地抱著那團衣物,雙頰洇開桃澤。
周遭十分寧靜,除了她的心跳,只有水聲與刷毛聲。
她低頭,盯著地面看,瞧見梁錚一雙靴。
水珠如雨,在他足跟周遭灑落。
心跳聲仍在喧囂,卻有種莫名的安心感。
“李含章。”梁錚冷不丁出聲。
李含章受驚,片刻后才回“嗯”
應答的鼻音迷茫又柔和。
不像孔雀的時候,她就像只甜軟懵懂的小兔。
“稍后我要去西市。”梁錚仍刷著馬,一絲不茍,“不在府中。”
西市張家樓也在西市。
李含章像被這地名喊醒了,想到張家樓的吃食,一點饞意又漫上來,不由攏了攏托著衣物的臂。
“那你順路去趟張家樓。”她認真道,“買些蘿卜糕回來。”
梁錚手一頓“你吃不膩”
怎么又是蘿卜糕。
李含章不解“為何會吃膩”
別說吃膩了,這種緊俏的招牌菜,能買到都是運氣好。
她想到梁錚先前帶回來的那盒,不由奇道“你上回是怎樣買到的”
“掌柜送的。”梁錚如實交代。
雖然魏子真是個贅婿,但半個掌柜也是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