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下衛生間。”
琴酒撐著墻面直起身體,他靠近衛生間,聽到里面傳來奇怪的聲音,似乎是在裝什么東西。
她在干什么?
他一腳把門踹開。
清水涼剛準備把拆下的一塊板子裝回天花板,浴室門就被強行打開了。
銀發男人臉上的陰沉濃郁得幾乎要滴下來,他冷冷地問:“你在干什么?”
女人驚惶地把板子藏到身后,結結巴巴地說:“我、我就是看這塊板子有點松了,怕砸到人。”
她試圖攔住要往天花板的空洞里摸去的男人,被他甩了一下,朝后踉蹌了兩步,撞到水池沿子上。
“不要——”
琴酒從里面摸出幾包各式各樣的糖果點心,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沒有了。
清水涼揉著腰,一副臉色灰敗的樣子,還試圖跟他討價還價,“你可以沒收,但看在我藏了這么多不容易的份上,給我留一口不過分吧?”
因為她這兩天有些牙痛,琴酒就斷了她所有的甜點供應。
“你就為了藏這個?”他拔高了音調。
“什么叫就為了這個?”清水涼很不服氣,“它們對我很重要的!快點還給我。”
回應她的是浴室重重關上的門。
清水涼放下揉腰的手,腰間白皙的皮膚上被撞出了一道淤青。她沒有在意,輕輕笑了下,打開脖子上掛的項鏈。做成了幾顆水滴狀的項鏈,每一個都可以打開。
每一個里面,都裝滿了研磨成粉狀的藥片。
天花板上的藥物早就被她轉移了,留在上面的東西只是障眼法。
在作為黑澤菠蘿時,雪莉向她講述過這種藥的藥效。剛開始吃的幾天,人不會有任何感覺,大約五天左右,過往的記憶開始模糊,從這時候起,記憶飛速逝去,人也會變得非常嗜睡。
如果是齊木給的這款改良過的產品,等到這些水滴都變空的時候,他就會徹底忘掉那些黑暗的過去,重新變成一張白紙。
藥物不能中途停下,清水涼倒了杯熱茶遞給不停按壓太陽穴的琴酒。
“是不舒服嗎?喝點水緩一緩吧。”
琴酒放下手指,看到她溫柔又心疼的表情,黑色的眼瞳中四周的光芒褪去,只有他的身影在里面清晰地映照著。
他凝視著遞來的水杯,過了很久,接過來一飲而盡。
清水涼拿回了自己的手機,爸爸發消息說他們目前正在環游歐洲,再有半個月左右就能回家。
根據兩人的前科推斷,說是半個月能回家,那就至少是一個月起步。
清水涼又回了幾條朋友的消息。
剩下的藥只有三天的量了。
琴酒越來越嗜睡,時常枕著她的大腿,呼吸安靜又綿長。她很喜歡拿手指順他的長發,綢緞一般的光澤和觸感,閉上眼放松眉頭,撥開額前的碎發后,誰也想不到這個男人是從怎樣的黑暗與血腥中走出來的。
他纖長的眼睫毛也是銀色的,睜開眼時,那抹很淡的銀光在某種角度會淺淺地映在他綠色的瞳孔中。
像是蔥綠山頭落了一點雪光。
計劃進行得過于順利,反倒讓清水涼心生一絲忐忑。
太順利了。
經歷過上次的背叛,他為什么還是對她毫無防備?
她準備的很多應對措施幾乎全都沒有用上。
但他的記憶確確實實在被消解。
也許是在這過程中,對她的恨意和防備也被消解了,清水涼找到了理由。
齊木的這款藥,比原來那版藥效要強得多。
慢慢的,就連要把她鎖起來的事也被他忘了。只是躺在床上的時候,他一定要把她擁在懷里,似乎是逐漸空白的記憶讓他有些惶恐,所以必須牢牢抓住身邊最熟悉的氣息。
兩人又去拜訪了一次阿龍先生,后者察覺到銀發男人的狀態似乎跟上次不大一樣,清水涼悄悄解釋道她丈夫患了記憶衰退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