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紅袖班相安無事地住了一段時間,等封鳴傷好得差不多的時候,他白天躲在戲園后頭看了眼前頭戲臺上唱的戲,見臺上一個武生咿咿呀呀唱了半天,忽然從一旁抽出一把劍,在戲臺上舞了一段,引來底下滿堂喝彩。
封鳴在臺下盯著那把劍半天,終于認出了那是紀瑛原本帶在身上的那柄。
她將自己的劍當給了戲班,換了這一路進城的路費。他忽然想起了落霞峰那天,那個抱著劍匣不肯松手的小姑娘,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晚上紀瑛回來的時候,發現屋子里擺著那把叫她當給戲班的劍,怔忪片刻,一回頭就瞧見黑衣的男人倚門站在外頭,語氣譏誚地問道“你的劍是只配在戲班里叫人當個裝腔作勢的道具”
紀瑛垂下眼,抱著劍沒做聲。
封鳴在門外站了一會兒,見她沒什么要說的,便轉身回到屋里。剛走出兩步,才聽見身后屋里的女子輕聲道“要先活下去。”她慢吞吞地說,“我能再打出更好的。”
這是二人相遇以來,封鳴聽她說過最長的一句話。
“你倒是好心,”男子瞧著她,涼涼道,“要不是我你也不會淪落成現在這個樣子,還費心管我的死活”
紀瑛一愣,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知道自己被錯金山莊趕出來的事情。一抬頭對上他一雙黑漆漆的眼睛,一錯不錯地看著自己,才不自在地轉開眼回答道“不是你。”
她停頓片刻,又補充道“你救了我。”
依舊是沒頭沒尾的兩句話,牙牙學語的三歲孩童都比她說得明白些,但封鳴仍是聽懂了她話里的意思。
她變成現在這樣不是因為他。
他是將她從那群追殺她的人手里救出來的人。
紀瑛低著頭許久沒有聽見門外傳來動靜,等她不安地抬起頭時,原本站在門外的男人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就如他來時那樣悄無聲息。
之后某一天,紀瑛夜里回到戲園時發現封鳴破天荒地等在院子里他是來找她辭行的。當初在城外紀瑛就說只送他到唯州城,如今他傷勢已經好了,她果真也沒有再繼續跟著他的意思。
“你要去哪兒”女子站在院子里,有些局促地禮貌問了一句。
封鳴看出她的沒話找話,瞇著眼輕輕笑了一聲“我要回家去了。”
聽見這個答案,紀瑛終于有了一些反應,她露出些許驚訝的神情,發覺這樣實在不禮貌,又忙低下頭遮掩了一下。不過在她低下頭的瞬間,封鳴忽然抬手點了她的睡穴。
在她昏睡過去之后,男人又將她送回屋子里。
前幾日,他已經托人送信去了錯金山莊,想必這兩天姑蘇那邊就會有人來接她回去。白天他也已經和戲園班主打過招呼,等那邊的人找過來,就將紀瑛交給他們。
臨走前,他看著躺在床上沉沉睡去的女子,在床邊站了一會兒,這一次沒有再說后會有期。
“你也該回家了,小啞巴。”,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