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躺在亂石上,氣喘吁吁道
“如今我虎落平陽,誰都能這樣對我講話,誰都能欺辱我一番了。”
盛瑆慢悠悠道
“先不急著罵我是狗,我只問你,你被人欺辱至此,難道就不曾想過,要好好的活下去怎樣活下去”
殷澤緊抿著唇,雙眸閉上,下頜緊繃,垂在身子兩側的拳頭,捏的緊緊的。
他不是沒想過,他也有想過,可是,那些人給他活路了嗎從集上到這里,短短的一路上,護著他的人死了多少,他又被追殺了多少次
他也想活的,可是越到后來,他活下去的希望,就越是渺茫。
“活著吧,他們要你往東,你就往西,他們要你死,你就活,他們不想讓你去哪兒,你就偏要去哪兒,你得活著,做他們越不想你做的事,成為他們越不想你成為的人。”
盛瑆折過一根樹枝,手腕活動間,挽著劍花,身子卻依舊慵懶的歪在石頭上,夜風習習吹拂他的長發,篝火噼啪燃燒。
星云就在邊疆空曠的高空流動,此地還是治壽郡郡北。
不知寂靜多久,地上渾身是傷的殷澤,勐的睜開雙眸,眼中清湛,他望向遙遙九天,咬牙,
“我要活,你,送我去帝都,我想活”
盛瑆說的對,他得活著,他還有很多的事沒有做完,不想如螻蟻一般死去,那些人怕他回去后太子起復,那他偏就要回去。
他上輩子都能成為九五至尊,這輩子雖然道路有偏差,但沒道理偏差到哪里去。
“送你去帝都我還有事,我要去尋人。”
盛瑆單手撐頜,垂目看著下方的殷澤,臉上帶笑,眼中無情。
在這世道里,要請動他這樣的頂級殺手去做的任務,報酬一定得非常豐厚才成。
關鍵是他現在已經金盆洗手了,好不容易擺脫了過去的一切麻煩,他現在得趕著回去找他的娘子。
“送我去帝都,你要什么,給你什么。”
殷澤的身上全是血,他抬眸,望著頭頂上方的盛瑆,眼神中對于生的渴望極為強烈。
此人一看,便非池中之物。
“聽起來,你也是個有惦念的人也是,沒有惦念的人,怎么能受這么嚴重的傷,還不打算去見閻王”
盛瑆的眼中有些戲謔,那張與殷澤記憶中如出一轍的臉,讓殷澤的心口泛著酸疼。
殷澤閉眼,他的手抬起,握在心口上,眼角濕潤,
“我想活,想要再見見我的妻子,她還在等著我去找她,我想好好兒的活著。”
“你的妻子”
盛瑆俊美的臉上,神情突然變得格外柔軟,他垂目看向殷澤,彷佛在透過他,看向他自己,問道
“這么多年過去了,她還記得你嗎你確定她還在等你”
“她記不記得我,又有什么關系我記得她就夠了。”
“行吧,我讓人護送你去帝都,。”
盛瑆被打動了,瀕臨死亡,都不能忘記自己妻子的人,應該值得一份同情與幫助。
再看向殷澤,他已經暈死了過去。
“這么孱弱”
盛瑆嘆氣,拋著手里的樹枝,轉身來,嘆了口氣,去給殷澤找草藥。
因為他常年生活在血雨腥風中,所以對于生機的捕捉,十分敏銳,甚至在不用認識的情況下,他就能夠通過氣味與直覺分辨出,哪些植物能入藥,哪些植物有毒,哪些植物能果腹,哪些是兇勐的野獸吃的。
而他為了脫離過去,自己其實也受了些傷,不過因為體質特殊,只要他能保持體力跟的上,就算是不用藥,也能快速的修復他身體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