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說話間,內里有人抬眼朝寺門處望來,見一俊美清雋郎君與一戴著帷帽的小娘子并肩而站,山風吹拂,將小娘子薄紗吹起一角,驚鴻一瞥,露出她驚艷出塵的面貌。
寺中有一男人驚呼出聲:“哎,這小娘子可真是美啊!就沒見過這么好看的。”
這一聲話落,眾人隨他的視線看來,便有越來越多的目光聚集到門口處,落在沈蓁蓁與蕭衍二人身上。
只片刻,里面便有人警惕起來,幾個年輕人目中浮現出狠戾,身體繃緊,開始抄起棍棒,朝門外問話:“來者何人?”
蕭衍伸手摟住沈蓁蓁的肩,輕抬眉稍,眉目間風情流轉,笑了笑,慢聲:“我二人出來游山玩水,不想誤入此地,打擾諸位了,這就走了。”
不得不說,俊美也是一種優勢。
至少當下,當挺拔俊秀的郎君,帶著攝人心魄的笑容朝人解釋時,寺內的人一時間都去關注他的外貌,猜測這個貴族郎君的身份,又或者,去窺探一男一女山野“游玩”的背后意思去了……
總之,再沒人用警惕的語氣朝他們繼續拋來問題。
沈蓁蓁自然也沒心情與這些人交談,她關注的,本就不是他們。
她透過帷帽掃視內里一圈,朝蕭衍道:“看過了,我們走罷。”
蕭衍自然從善如流,與她一起離開。
不料,剛走了幾步,二人尚未離長慈寺的門多遠,便遠遠見著前來此處的劉氏。她身后有數人跟隨,人人都或背著或扛著重物。
沈蓁蓁腳步一頓,頗有些狹路相逢的感覺。
她冷笑著勾起唇角,立刻準備去與她對峙,卻是被發現她停步緣由的蕭衍往懷里摁住,將她虛虛藏起。
“你先莫沖動,隨我走。”
蕭衍話畢,腳下方向一轉,帶著沈蓁蓁朝更隱蔽的山上行去。
沒正面對上劉氏,沈蓁蓁心有不甘,可蕭衍力氣大,態度更是不容她商議,她被迫隨他走了一截路,至一顆碩大的柏樹后,被蕭衍拉近,躲住。
剛躲起來,沈蓁蓁就掙脫蕭衍扣在她肩上的手,紅著眼激動問他:“為何不讓我去質問她?偷他人的錢財,慷自己的慨,大發善心,就算拯救蒼生、無私奉獻了么?她憑什么!你攔我做甚?”
“蓁蓁!”
蕭衍立刻嚴肅道:“內里百余人,雖瞧著體弱,但你也看見了,對外人警惕異常,隨時備著棍棒。”
“加之我方才說了,薛氏子弟性悍無比,大魏建國這么多年,朝廷對前朝舊臣何等懷柔,但他們卻是寧死不從。”
“你我二人當下毫無準備,兩手空空前去,與他們心中的大善人對峙,他們會不幫著劉氏、饒過你我?你能肯定我們就能全身而退?”
“他們可是亡命之徒,身后了無牽掛,甚至死了還算一了百了,弄死誰也沒甚在怕的,你當真,甘愿在此丟了小命?”
不得不說,郎君此刻的話字字珠璣,尤其是最后一句,堪堪說到了沈蓁蓁心坎里。
再困難的日子都過去了,當下回了長安,前途光明,她怎可能舍得丟小命?
她稍稍靜了些,人也顫得不如方才那般厲害。
見她如此,蕭衍目露欣慰,拍著她的背安撫,繼續道:“小不忍則亂大謀,你冷靜些。為何劉氏會給他們定期送財物,你問,劉氏也不會當真告訴你真相。”
沈蓁蓁就著他的姿勢,順勢靠進他懷里去,抬頭看他,柔聲:“你心里有計劃了,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