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蓁?為他特意制的?
沈蓁蓁看著蕭衍如此云淡風輕,話中親密,腦中涌出一線荒唐無稽的怪異感:二人分明就是散了,他這般模樣和態度,倒是像忘了散了的事,還當他是她的情郎一樣。
沈霽此刻心中有些不安。
他草率了,不該給小廝說那句請她來的話。蓁蓁妹妹來了,面前兩位郎君定是要斗一番的,他中立在其間,難題就拋給了蓁蓁妹妹,雖說此事早晚由她自個決定,但她大可私下做,而不是當著兩個郎君的面為難的。
沈霽連忙招呼沈蓁蓁過來,讓她坐在他身側,沈蓁蓁依他而坐,聽沈霽暗示說如果她手頭有事,大可不必在此耽誤。
沈蓁蓁求之不得,才不想杵在這里,裝作無事發生般與人尷尬相對。
然她嘴唇才微微一動,對面的郎君就驀地開口:“你答應過嫁給我,別家郎君的求親,你都拒干凈了罷?”
剛重新坐下的“別家郎君”崔恕:“?!”
沈霽看著沈蓁蓁:“你你你你已經定下親事了?”
沈蓁蓁:“……”
在二人相好之時,在她不知三年前的情書是鄭朗所寫、蕭衍欺瞞她之時,她自然以為蕭衍深愛她許久,答應他的口中求娶亦沒甚不妥,然而……
“蕭世子說笑了,我沈家不曾回過蕭家媒人我的生辰八字。”
婚禮六禮,“納采”是第一禮,男方派媒人上門提親,女方應下,則是將女方的閨名、生辰八字等信息交給男方,以便行第二禮“問名”。
沈蓁蓁實事求是,順帶暗諷蕭家根本不曾派過媒人。
崔恕有些幸災樂禍道:“沒回生辰八字,算什么答應求娶,蕭世子莫非連禮都忘了?”
蕭衍淡淡看一眼他,反問沈蓁蓁道:“那是給誰家的媒人了?”
沈蓁蓁:“……”與他何干?
她毫不留情道:“此等私事,蕭世子恕我不便告知。”
說罷嫌棄地刓了他一眼。
蕭衍:“……”如今她是毫不給他顏面了。
蕭世子虛虛咳了下,掩飾內心的狼狽與尷尬。
最開始的無措已經過去,沈蓁蓁干脆留下也不逃走了,氛圍詭異中,一向體貼的她接手沈霽的活,給三人煮茶。行云流水一套動作結束,她將茶給三個郎君一一遞過去,沒有對誰有特別的情緒,仿佛誰對她而言都是沒甚特別的郎君。
往前二人品茶,沈蓁蓁一口一個“青辰哥哥”“三郎”,不想,如今倒成了這副模樣。
茶水水汽上浮,氤氳著一雙好看的眉眼,沈蓁蓁若無其事地與沈霽談著話,說著不甚重要的家事,間或與加入談話的崔恕對話幾句,將沈家娘子端莊大方的一面展現得淋漓盡致,任誰也看不出來,她骨子里俗氣無比、愛財愛勢。
——看著這些,蕭衍有些走神。
即使沈蓁蓁沒有真心,對待郎君的方式永遠體貼入微,她又擅長似是而非地撒嬌,一分好感會被她夸到十分,不那么了解她的郎君,就比如跟前這位,只會看到她的優點,看到她使人如沐春風的那面,或許,傻傻地被這個小娘子牽著鼻子走,不計較她骨子里是否傾慕誰,反而相處得舒坦。
一時間,蕭世子心生煩,覺得自己的要求越來越低;又心生郁,二人鬧到這般田地,他再回頭說不在乎她是否真心,何等丟人。
在他沉默不語中,沈蓁蓁站起了身,“我先回去了。”
崔恕心覺是有外人蕭衍在,不好磨沈娘子,可沒等到答案心有不甘。
沈霽很是理解沈蓁蓁的當下處境,連忙和善點頭,找借口攔住要開口的崔恕,慫恿沈蓁蓁快快回去。
沈蓁蓁逃般出了沈霽的屋。
可剛走出院子,身后就傳來涼涼一句:“崇仁坊的宅子,你不報官么?報官府處置,抓到元兇,才能得到賠償。”
沈蓁蓁回身,看著掌管這京畿地區的一身緋色官袍加身的官老爺:“……”
十萬貫啊,折腰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