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帝復寵鄭秀之后,明眼人都瞧得出來,文帝對她的兒子李元逸更為重視了。
對此,宮里諸多妃嬪橫生嫉妒,但本就不愿自個兒子李政去爭大位的張貴妃卻是喜聞樂見。
在李政火冒三丈地跑到她跟前,說文帝給李元逸尋了個稀世大儒專程教養時,張貴妃揉了揉眉心,悠悠道:“這有什么?那孩子本就聰慧,普通人教不好,找能力出眾的人來教也無可厚非。”
李政愕然,片刻后高聲道:“母妃怎能毫不介意?她一個小小婕妤,還曾與我二哥不清不楚,生的兒子如何就能得父王這般特殊關照了?我們幾人小時候不一樣的先生教么?偏偏他特殊!”
張貴妃嘆息,批評道:“你這么急作甚?一遇事,性子還是這般急躁。”
李政這才收斂起來一身焦躁氣,推心置腹道:“母妃,如今大哥去了,二哥去了嶺南,四哥一向心不在朝政,按理說,也就三哥和我有希望了,可父王忽然來這么一出,直教人看不懂啊。”
張貴妃的嘴角緩緩勾起來一抹諷刺的弧度,“這有何看不懂的?瞧著吧,那位子,最后不是老三的,也不會是你的。”
這就差直說文帝選中了李元逸接替衣缽了。
李政眸子一瞠,“母妃為何這般篤定?”
張貴妃道:“你可知,你父王這幾日做了些甚?”
“做了什么?”
張貴妃呷了口茶,慢慢道:“你父王是罷了上朝,但也沒閑著,這幾日正在翻看半制舉考試的士子們的答卷,聽聞對行此舉的吏部員外郎,還有對鄭四郎的答案皆贊不絕口。”
李政再度愕然,疑惑道:“他還要用鄭家人?那鄭尚書的工部尚書做成了什么樣,難道人們都瞎了看不出來嗎?那么多堤防修了,錢財人力都沒少花罷,瞧瞧淮河的治理成效。反而是渭水這里,今年也沒少雨,卻是那幾個渠起了大作用,那還是前工部尚書十幾年前的工程呢!”
聽到前工部尚書沈時華,張貴妃面上表情有些不自在,她怔忪片刻,說道:“圣上有心重用誰,根本用不著什么理由,雍州刺史這個位子上用何人,不也是他臨時起意而為么。”
說到底,文帝要的,是聽話之才,以維系他的權位,又不需要真正的能人將才。
就比如還是雍州刺史蕭衍,這回果斷阻止了一場疫病蔓延,也算立了前無古人的大功,可文帝又做了什么呢?連太醫都未曾朝安國公府派去一個,不過是傳了個口諭,讓染了疫病的他好生將養罷了。
聽到他被無緣無故奪了的雍州刺史一職,李政咬了咬后槽牙道:“先是雍州刺史、再是戶部尚書,再這樣下去,我的兵權也快沒了罷!”
張貴妃無奈道:“你既然知道自己的處境如此,就該見好就收,安穩度日,別被你舅舅三言兩語就挑起來情緒,想當然地與人爭搶。我早說了,你爭不過。”
李政一怔,皺眉看他母妃一眼,腹誹女人總是畏畏縮縮。
半晌過后,他起身告辭道:“明日大哥出殯,我再去給他燒回紙。”
張貴妃看了眼這個根本沒聽進她話的兒子,無奈低聲道了句好。
李政并未直接去東宮,而是在后宮又繞了些路,繞到了鄭婕妤所在的“曦華宮”,運氣正好,遇見李元逸從內出來。
見到他,李元逸小大人般畢恭畢敬地朝他作揖見禮:“五哥。”
從未與李元逸這般近距離接觸,李政不由多打量了幾眼。
而李政素來不茍言笑,且身形魁梧,落在幾歲孩子的眼里,就不免兇悍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