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逸偷偷抬眼看他一眼,見他雙目含兇地注視著他,便更大幅度地朝他彎下了腰。這一動作過猛,直接甩掉了頭頂的帽子。
伺候李元逸的貼身宮女連忙上前替他將帽子撿起來,看著李政欲言又止。
李政擺擺手,“快給他戴上罷。”
看著李元逸離去的背影,李政摸著下巴若有所思。
若他方才沒看錯,李元逸頭頂長有三個發旋。
而他們兄弟十幾人里,只有他二哥李耽的頭頂是三個發旋的。
而李耽,在離宮時曾傳言與鄭秀私通。
李政嘖了聲,“有意思!”
在宮中來的數名太醫的傾心照料下,那一批出現在崇仁坊沈家宅邸中,真正得了疫病的人正逐步康復。
帝王的功勞他不打算搶,但在家裝病幾日后,蕭衍是實在憋不住了。顯然,沈蓁蓁在謝府的消息,對蕭世子的刺激極大。
因而,在傳來有病患康復的首日,“康復”了的蕭世子便整衣戴冠,氣勢洶洶地出了門。
眼下已是傍晚,暮鼓即將敲響之時,忽然見得自家世子一副要出門的架勢,石柒溜圓眸子,不等他開口,蕭衍便肅聲發話:“備車,去謝府。”
接連幾日夢多得數不勝數,不止睡不醒,醒來后心中還頗為空落落,沈婳心中的煩躁不減,苦悶良多。
找不見沈蓁蓁的人,有些愁苦又不便與旁人訴說,生平第一次有了這種愁緒的沈婳到底是靜不下心來,驅車去找她做客謝家的阿姐去了。
盡管那家的主人是個一見她就不甚待見的。
謝邁此人清冷話少,沈蓁蓁也是個矜持的小娘子,到達謝府后,沈蓁蓁言簡意賅地描繪了染“疫病”的緣由,謝邁思及一夜傳遍長安城的流言,未作他想,當真按照疫病替沈蓁蓁醫治起來。
這樣藥不對癥,并無多大意外,效果不會好。
最直接的表現就是,接連幾日,沈蓁蓁的咳嗽不僅沒止住,反而越發嚴重。
她咳得昏天暗地之時,不免就想起自己即使是為了蕭衍病死了,當下無名無分,也不會得到什么體面的葬禮,一時悲從心來,到底嗚咽一聲,趁著四下無人放聲大哭起來。
聽得屋內的哭聲,謝邁端藥叩門的手頓在半空中,鎖起了眉,一時不知是進是退。
他抬頭望了望天,很是惆悵。
這時,謝府的門房現身通報道:“郎君,蕭世子、沈二娘子在外求見。”
謝邁一怔,又覺得驚訝又覺松口氣。
終于有人來勸沈娘子了,他已數不清,這是聽見她哭的第幾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