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來了。”丫鬟提著一銅壺喊叫道。
謝嶼天將管子燙干凈,面對著王威和王儀,陷入了兩難。
“王大人,您看這……”謝嶼天回首,盯著王大人問道。
手心手背都是肉,王大人一時語塞,不知該選擇誰。
“大人,時間緊急,請你快下決斷。”謝嶼天催促道。
王威雖然素日里作威作福,總是闖下各種各樣的禍事讓他這個當爹的擦屁股,王大人也總是恨鐵不成鋼地打罵著他。
但他畢竟是他老王家十幾代單傳的獨苗,將來要入族譜,傳宗接代的唯一香火,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
而這王儀……雖然容貌姣好,是王大人心愛的“貼心棉襖”,奈何女子終歸是女子……
王大人撫著胸口,閉著眼睛,搖搖頭說道:“救王威。”
謝嶼天的手在半空中有些愣住。王儀從前的嬌俏模樣突然浮現在他的腦海中。是她強行挽著他的手,要去滿春院里看花魁,亦是她女扮男裝叉著腰,說自己姓王名威那份得意洋洋的樣子。
謝嶼天突然想到,若是她得知自己被心愛的父母拋棄,在危難時刻選擇了兄長,會是怎樣的一番心情……
他回過神來,以沸水將管子洗凈,干脆利索地將還留有熱度的管子插入了王威的口中,如剛才一般拼命往里頭灌淡鹽水。
王威亦胃中飽脹,特別是在謝嶼天的一陣按壓后,嗚嗚哇啦地放肆嘔吐起來,那酸液中混雜著黑色的腥臭物體,謝嶼天不等王威反應,又是將那管子插入,繼續灌著水。
王威痛苦地用四肢瘋狂抓撓,極度不配合,謝嶼天沖小廝喊道:“想要他活命的話快來按住他。”
于是,四五個人一齊上場,將王威四仰八叉地制服住,他弱小無助又痛苦地默默承受著淡鹽水的入侵,打了一個響亮的嗝,一股水從那管子上涌,反噴而出,最后他承受不住,將頭一扭,又是一陣暢快淋漓地大吐。
“這位大人,是否還需要……”那小廝看著王威,拿捏不定地望向謝嶼天,等著他拿主意。
謝嶼天還沒回答,王威搶過話頭,連連擺手道:“不用不用,我已經好了。”
“可以了。”謝嶼天抿著嘴說道:“找個大夫看看王大人和王公子。”
“大人,姑娘她沒氣了……嘴都青紫了,您快來看看吶。”王儀的貼身丫鬟最是可憐,扶著王儀,眼淚珍珠斷線般撲落落往下淌著。
謝嶼天連忙上前握住王儀細瘦的手腕,以食指和中指探示她的脈搏。虛大無根、微弱不應,浮數之極。如釜中沸水,浮泛無根,乃亡陽于外,虛陽浮越的征象。
忽然,那脈象似斷了弦的琵琶,倏忽消失不見。白攸之著急大喊道:“熱水,清潔管子,快救人!”</p>